「邱予恒，你今天要不要留下来晚自习？」一早到校，才放下书包，邓思凝便朝我走来。「我可以顺便教你数学。」
「啊？」我满头问号。「我不要，浪费时间。」
「怎麽会，都要考试了欸。」
「所以勒？」咬了口刚刚在路上随便买的三明治，我有些不耐烦。
「所以才更应该好好利用时间准备啊。」
「我不想把时间花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听了我的回答，邓思凝尴尬地笑了笑，「好吧，那……如果你之後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问我。」
「好，知道了。」我又咬了口三明治。虽然知道她是好意，但还是让我有些烦躁。其实我不明白，连老师都放弃我了，她大可不必在我身上花心思。
「邱予恒，其实你很聪明。」
叶柔的声音，再次回绕在耳际。一直以来，我对念书就是提不起劲，换过几间补习班，成绩还是不见起色。我想，除了叶柔，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认为我聪明吧？
「你在想什麽啊？」回过神，李昇正站在我面前喝着奶茶。
「没有啊。」
「刚刚邓思凝找你说了啥？」
「没有啊。」
「你就没别的台词吗？」他翻了个白眼。
「她叫我留下来晚自习。」
「哇，有意思。」李昇又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
「有什麽意思？」我瞪了他一眼。
「嘿嘿。」
「嘿屁啊？」
☆
「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回家的路上，我告诉了叶柔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然而她只是淡淡地回了这句话。
「什麽意思？」我不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加快了脚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邓思凝要帮你？」
「因为她是数学小老师？」我努力追上，可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想从你身上获得些什麽。」回头，她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我。
「我？我能给她什麽？」
她浅浅一笑，没有应答。
我总是搞不懂叶柔。即便这阵子和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我还是老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道厚墙。
「为什麽你会认为世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人好？」我小心翼翼地丢出问题。
「可能是这阵子的体悟吧。」
「可是那天你帮助了爷爷不是吗？这总不会是别有目的吧？」
她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恢复笑颜，「邱予恒，世上多的是像我这样的伪善者。」
「你又不是伪善者。」我忍不住失笑。
「你怎麽能肯定呢？」她自顾自地骑上了单车，「邱予恒，别把我想得太美好。」
我呆站在原地，看着叶柔逐渐离去的背影，内心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那瞬间，我觉得自己离她好远。那是一段无论再怎麽努力也无法拉近的距离。
「邱予恒。」
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我不禁瞪大了双眼，缓缓转身，站在我面前的，是李昇。这个时间遇见他让我有些惊讶，照理说他应该在工作才是。
「你怎麽会在这？」我故作冷静。
「……我们边走边聊吧！」
走过了几条街，李昇始终没有开口，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你……」
「我今天排休，早上忘了跟你说。」正当我打算说些什麽缓解气氛时，他突然打断。「我原本打算绕到停车棚找你，却在校门口看见你和叶柔。」
我静静地听着，试着整理脑中杂乱的思绪。
「我不是故意跟踪你，只是……」
「嗯，没关系，我知道。」我直视着前方，刻意不去看李昇的表情。
「你和叶柔……」他迟疑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街上依然喧扰，可我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们在交往吗？」最终，他还是问了。
「没有。」才开口，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
手心，渗出了汗水。
李昇并没有继续探究，我们之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我也不愿去猜测，但坦白说，我真的暗自庆幸李昇没有追问下去。其实我本来以为，他在撞见我和叶柔之後会以此作为玩笑话，但他没有。
与叶柔不同，我和李昇是在高二分班後才搭上线的。初次见面，便一拍即合，这种机会实属难得。我们都不是老师会喜欢的那种学生，这或许也是我们会这麽快打成一片的原因之一。
「邱予恒。」在这个即将分别的十字路口，他叫住了我。「快毕业了，大家能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所以，好好把握，别留遗憾。」他扬起嘴角，「走罗，掰。」
李昇走了之後，我独自在原地站了一阵子，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