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即将来临，考试的日期也逐日逼近，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在休业式这天，班上的气氛与以往相比并没有明显不同。
「要放寒假了欸，你可别太想念我啊！」李昇边说边往我身上靠。
「放心，我才不会。」
下意识地往叶柔的位置看去，她正埋首写着练习题。李昇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拍了拍我的肩，「唉唷，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啦！」
「你是想到哪里去了？」我嫌恶地将他推开。
「欸邱予恒，你有想过你要念哪间学校吗？」李昇呆呆地看着黑板上的倒数日期。
「没想过。」我单手撑着头。
「如果我们能考上同一间大学就好了。」他苦笑着。
「……是啊。」
是啊，如果，能考上同样的大学，就不需要担心离别了。
成长的过程，充满了各种迷惘与不确定，「说再见」，似乎也是免不了的人生课题。有人说，青春就是一条崎岖的道路，我们在过程中探索、找寻自我，偶尔不小心摔跤了、碰壁了，留下的伤痕和泪水，全都是成长的印记。
有时难免会好奇，未来的我，究竟会成为一个什麽样的大人。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李昇背上书包，准备前往操场集合。
「嗯。」我点了点头，跟着起身。
通常开学典礼和休业式时，校长和主任们都会轮流上台致词，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忍不住在心中发牢骚，但此刻望着叶柔的背影，我竟暗自希望致词时间能再久一点。
「那主任就在这边先祝大家新春佳节愉快、高三学长姐考试顺利，散会。」学务主任简单做了个结尾，替这个学期画上了句点。
寒假，正式开始了。
☆
「邱予恒，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吗？」回家途中，叶柔走在我的右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没有。」我刻意放慢脚步。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写日记，透过文字，纪录下那些说不出口的事情。」她抬起头，给了我一个笑容，「或许你下次可以试试。」
我盯着脚踏车转动着的轮胎，没有回应。
也忘了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叶柔在我眼里不再平凡。
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其实我们都一样，习惯将所有秘密藏进心里，并筑起一道又高又厚的墙，将其他人全挡在墙外。
到了要分别的路口，我停下脚步，「考试加油。」
其实想说的话很多，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到了嘴边，竟只说得出一句考试加油。
「嗯，你也是。」她微微一笑，「下次见。」
「我……不想就这样说再见。」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叶柔愣了愣，随即又露出笑颜。
「其实说再见并不可怕。」她朝我靠近些，「毕竟真正要离开的人，是不会说再见的。」
当下，我并不明白她话中的含意。
「那麽，我走罗？」她骑上脚踏车，回头朝我挥了挥手。「再见。」
「嗯，再见。」
今年冬天不太冷，唯有在入夜後才能感受到一丝凉意。假期才刚开始，我便怀念上学的日子，倒也不是真的喜欢早起上课，只是想找个正当的理由见到叶柔罢了。
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开始写起了日记。就如她所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抒发方式，然而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日记里有一大半的内容，全都关於她。内心的那股情感越来越清晰，令人无法忽视。不知道在她的日记里，是不是也会有我的身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次见到叶柔，是在考试那天。
在这和煦的天气，她穿着一件卡其色外套、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不知道是不是过於紧张，我在她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即便我走上前想和她搭话，她也会刻意回避，这让我有种错觉，彷佛我们从来不曾熟识。
预备钟声响起，考生纷纷进入考场，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关於叶柔怪异的反应。
然而在考试结束後，我却怎麽也找不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