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恺晟的声音闯进廖妤唯耳中的瞬间,廖妤唯这些日子以来所累积的忐忑随即全然迸发,摩擦着她内心深处未曾停止加深的罪恶,辗转延燎成无止尽的歉疚。
即便她从未确定自己对叶宁的心意是真实的喜欢。
她不知道萧恺晟是如何得知叶宁的存在,但此刻萧恺晟所说的这句话,使她更加确定萧恺晟之所以会选择走上轻生的绝路,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是她辜负了这个待她温柔无比的男孩。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即使廖妤唯这些年来,都因不被萧恺晟信任而感到痛苦,她也认为自己的确不应该就这麽动摇了原先的情感。
从她遇见叶宁而心情产生变化的那一刻,便是这一切恶梦的开端。
她早该意识到的。
「都是我害的……害你选择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廖妤唯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泪雨滂沱,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断膨胀,压迫着她所有可以喘息的空间,使她快要在自己的一片悲痛里窒息。
萧恺晟静静望着陷入崩溃的廖妤唯,轻柔地伸手抚上她沾满湿润的脸颊,并微微摇着头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办法过去心里的那个槛。」
未等廖妤唯回应,萧恺晟便接着说:「这些日子以来,你一定因为我而觉得很痛苦吧?」
萧恺晟的话让廖妤唯从一片泪汪中抬起眼眸,彷佛被戳中内心深处最为脆弱的那一块,长期以来的酸楚汇聚成了急流,淌过斑斓的过往,重新撕开了那些沉淀在回忆里的伤疤。
这麽多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个懂事体贴的女朋友。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成为萧恺晟人生中一道希望的曙光。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在这些学会宽容的过程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还有,逐渐流失了去爱萧恺晟的能力与勇气。
导致在她无意间遇见叶宁时,才会抓不住自己心中摇晃的意志,辗转踏入急遽流转的漩涡,没有得以挣脱的余地。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受伤了。
在寻找如何去爱萧恺晟的路途中,就已渐渐地伤痕累累了。
藉由廖妤唯那双已负载了过多伤痛的眼眸,萧恺晟也透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於是在廖妤唯开口之前,他便抢先了一步,神情认真地说:「妤唯,我们分手吧。」
萧恺晟的声音很轻,但在廖妤唯耳里就像是被磨得尖细的毒针,深刻刺进她所有荡漾的情感,连同她的希望一并破碎。
最终,她还是亲口听见了萧恺晟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因脑海里拥挤的思绪而理不出完整的一句话,还来不及思考,廖妤唯只能缓缓吐了句:「分手……吗?」
萧恺晟露出平淡的微笑,点了头後继续说:「这六年以来,你已经因为我,而承受了太多痛苦,既然你现在已经遇见了另一个更好的人,那我也没有理由继续把你绑在我身边了。」
看着萧恺晟毫无起伏的神色,廖妤唯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心,又被狠狠剁碎了一次。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来都不坚强。
那些她自以为的坚强,都只是漆上保护色的伪装。
如今在萧恺晟的话语下,只不过是遍地被践踏过的残花。
在起风的那瞬间,便如尘埃飞扬至天际,至此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