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时隔许久再唱到这首歌，唱了很多年的歌，意外地发现心不觉得重。可能因为心载着的，不再是同一个人。
当下匆匆一瞥他的表情，专注的眼神底下闪过一丝她想不出缘由的惊诧。
如歌词一样，她心底想知道，他会不会有同感，他会不会也这样刚好有相同感觉。
但她不敢问，也不敢再看他是不是有留心她唱的这首歌。
她最怕是她连自己的感觉都弄错。
手机徐徐一震，她瞥了一眼，是凌木宇。手指碰到萤幕之前，一连串的震动霎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手机按开，出现十几个短讯，看得出来凌木宇很慌张。飞快读过那长长短短的讯息，理解到他人在外地出差遇状况了。
她立马拨给他。
「你在哪？甚麽状况？」
「小晴，去年我们不是在长崎买了一家工厂吗？不知道谁刺激到那些员工他们现在罢工了！我们的新产品才推出几个月，供货突然中断怎麽办？上次董事会我们是坚称这个项目能挽救营业额停滞不前的局面，如果给他们知道出这种捅子我们死定了。我该怎麽办啊，小晴……」
二话不说她立刻挂线拨给总裁，向为着新项目即将推出而忙到天昏地暗连今天星期天都在公司加班的总裁请假，她感到很抱歉，但也只能藉口自己不在状态想要出外散散心。
郭洛衡没有紧张工作安排，语气反倒像是在担心她。虽然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安排，但他依然一口答应了。
得到首肯，杨晴昕吁一口气，心里多的是愧疚。
带着罪恶感出发，会合了凌木宇，展开一连串的日程。她连日陪凌木宇接见厂长、员工，视察工厂环境，安排多方会谈进行调解，了解并提出改进方案以平衡各方需要。终於历时五日的罢工宣告结束。
「太好了，我多害怕出不了货！」凌木宇在得悉工厂恢复运作後不由得大喊出声。
坐在一旁的杨晴昕则还在算着停产五天所带来的影响。「还好来得及，再拖一天两天就得从门市那边调货给零售商了。」
「还是小晴最棒！」
她睐一眼她的好哥哥，不屑的说：「小心你未来老婆听到呢。」
「小姿才不会计较。」搭配着还哼了一声。「那余下两天，我们去玩一玩儿再回去吧？」
这她还真没想过，游玩不在她的考虑范围。「既然一场来到，我们去附近考察吧！」
奔波了一个星期，她带着手信回去，等她的却是一场争执。
「你去哪了？骗我説去休假然後偷偷回去帮凌氏处理事务？你忘了合约条款了吗？需要我再拿出来给你看一遍吗？」郭洛衡双手环胸气冲冲的质问。
她先是愣了，震惊她的动向居然被他发现，心虚的表情只让他更生气。「怎麽不説话了？」
「我没有、我只是……」她只是不知道该怎麽跟他说才会选择找藉口……
她觉得很委屈，她是故意隐瞒没错，但她不懂他气甚麽。她没有任性的丢掉工作去玩，在她处理凌木宇的事情後她有好好的完成她自己遗下的工作。
「只是甚麽？只是想打发了这三年好回去凌氏做你的副总经理吗？」
她不可置信的张嘴瞪着他，他怎麽可以这样说？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还是凌氏的人，那个身份她早就认清不属於自己的了。「我根本没有打算要回去，这次也只是意外我去帮个忙而已。」
她艰涩的咽下那道气，在眼泪成形之前匆匆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她以为，睡一觉就会没事的，甚至准备好隔天早上一见到他就跟他道歉，说自己不应该説谎的。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失落的感觉在心底翻搅，她抿着唇忽视心头的苦涩一个人上班。
接着几天的办公室也不甚太平——
「这样的企划你们也敢拿来，不想工作了是不是？！」小花拿了张主任的企划书给总裁，文件才刚送到，总裁劈头就骂。
「我……我立刻拿回去……」总裁的坏心情已经感染了快一个礼拜，还越来越凶。这也是今天第三份被退回去的报告，以前再怎麽糟总裁顶多板着脸，至少不会骂她这个邮差。
大概也知道自己过份了，郭洛衡软声补回一句：「不是要骂你，抱歉。」
也许是难得从总裁口中听到的抱歉给了她胆子，她觉得不吐不快。「总裁，我这个小小秘书可能不适合评论甚麽，也不知道你跟晴昕怎麽了，可公司全上下都知道特助惹到你了。再怎麽样总裁你是不是可以至少在工作上跟特助保持正常沟通呢？晴昕她也很辛苦啊，你退回去的企划、报告通通绕去她那边求意见……」一不小心连珠发炮般把该讲不该讲的都吐出来，发现总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立刻打住。
总裁却意外的没有骂她多管闲事，只冷淡的回应了她最後一句：「那她就应该拒绝，没有人逼她接那些跟她无关的事。」
小花还是感性大於理性的人，没有跟着就事论事，只感慨地说：「跟她有关的事在康莱雅大概一件都没有吧……」
郭洛衡没有说话，的确她本来就是无偿受聘的，要不负责任也是无可厚非。
看着总裁的脸渐渐沉下去她後知後觉的察觉不妙，连忙撤退。关上门後小手拍在自己额头上，「小花啊小花，你干嘛那麽多嘴，现在小命难保啊……」
「欸小花你在就好了，李部长有份策划要给特助过目，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带过去。」
「欸，去特助那边吗？刚好经理也有份预算案要给特助批，麻烦你喇！」
小小的办公室走完一圈小花捧着一大叠文件放到杨晴昕桌上。「都是给你的，还有一份策划李部长想要让你过目……」
无暇从手上的报表抬头，杨晴昕轻应一声。「他说过。放旁边就好，谢谢。」
小花看着那堆叠成山的文件忧心忡忡问：「你还有这麽多没读完，要不要我帮你把策划退回去？其实本来就不归你管的……」
刚好读完手上报表的杨晴昕抬起头扬起让人安心的笑容，「没关系喇，我跟他们说过的，能耽搁的才能给我看，那些都不着急的。」
「可是我看你最近都很晚才下班，他们自己的工作你大可以拒绝呀，没必要帮着他们。」
杨晴昕笑意更深，手却没闲着翻开第二份报告。「谁说我帮他们的。我是总裁特助，我服务的对象从来都只是总裁呀。你不也常看到嘛，把这些企划原封不动送过去，总裁肯定气炸了。我的工作是帮总裁减低工作量，企划修一修搞不好就过了，那总裁也不用每个企划都看个两三遍。再说，他们也不是帮不过，之前帮他们修了几个方案他们现在方向掌握得都比以前好多了。」
那个不近人情的总裁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找到面前这个菩萨般的特助，人美心善又能干。
这一番吐槽自然是呑进肚子里，而她八卦的精神适时冒出。「那你跟总裁还好吗……？」
杨晴昕顿了一顿，笑容凝在嘴边，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怎样让他消气……」她事後有再道歉的，但他没有回覆。上下班也没有如常等她，在公司回避她，在家更是见不着他，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花啊，我其实连他气甚麽都不是很懂，我是不是太笨了？」
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自信满满的特助，而是为感情苦恼的小女生。「不是的，总裁应该只是气未消而已，不是你的问题喇。」小花安慰道。
杨晴昕叹了一口气，「希望吧……我还是多看几份报告好了，能帮他的也只有工作而已。」
「才不是！」小花差点没忍得住骂她笨，总裁的反常这麽明显她都看不出因由。「绝对不是，相信我，这是身为女人的直觉。」
杨晴昕被她突然间的激动吓窒，困惑地点点头。
看来当局者迷啊，小花也不多说了，只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那我不碍着你啦，你加油喔！」
说的时候气势满满，小花哪知道带上门居然直直撞上总裁。「哎……对不起……」之前那番对话加上刚刚心里面的吐槽害她一阵心虚，没头没尾的补充，「我有跟晴昕讲的喔，你刚刚说的……」
「嗯，我听到。」
小花呆呆站着不懂反应。他没有生气，语气淡淡的但也不是冰冰的，她看不出总裁的情绪。而且他听到她说的那岂不是连她们後面讲的都……
「你还有事？」郭洛衡挥一挥手上的文件夹示意自己要找杨特助。
「没有没有！」小花转身一溜烟跑走了。
工作是没有结束的一天的，杨晴昕瞥了一眼萤幕右下方，快十一点了。
她落下一口气，一整天对着电脑视线变得糊糊的，只能明天继续了。
手机萤幕点开依旧空空如也，他今天也是没有等她一起走……
想着想着胃突然一阵剧痛，大概是从紧绷的工作模式松懈下来，身体受不住。她抓着胸前的衬衫，喘着气等疼痛过去。
手机却偏要选在这种时候响起，她愣了一秒，居然是总裁找她。
上个礼拜吵架後他就再也没有打过给她，她想，那会在这个时间点来电该是工作有急事吧，心头免不了泛起一丝失落。
她深呼吸一口气，趁痛感稍稍缓和，才摁下接听。
「喂，总裁？」
「你还在公司吗？」电话那端很安静，像是在车子里，她猜他刚到家吧，记得他也是很晚才离开公司。
「对，我正要回去……」来不及说完胃又绞痛，尾音不由自主飘起来。
「怎麽了？」
她尝试深呼吸稳住气息可疼痛实在捺不住，乾脆蹲在地上，等声音找回来後镇定地回应：「没事，东西掉下而已。」
他可没有漏掉她话语中轻微的颤抖，更没有不清楚她有多会隐瞒自身的脆弱。「身体不舒服吗？」语速明显比刚刚快。
「呃……」她知道瞒不过去，只能坦言，「只是胃有点不舒服，不打紧……」
他轻叹一口气，他一点都不想猜对。「你在公司等我。」
「甚麽……」
她还想说甚麽电话就已经被挂掉，但没来得及理解他的指令疼痛先夺去她的注意力。
右手依然摀住身前，她费劲举起左手攀在抽屉上，翻了许久才终於找到两颗所剩无几的止痛药。
她吃力地站起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准备把药片往嘴里塞。
忽然眼前冒出一只大手把她的药抢了过去，她缓缓循着那只手看上去，竟然是刚刚电话里头的总裁。
脱口而出问的是他怎麽在这里，随即意会到刚刚他讲过了要她在公司等。
看着痛到一脸苍白又累到语无伦次的女孩，他着实气不下，只有重重的叹息。
「还没吃过吧，空肚服药你是在拿你身体开玩笑吗？」同时把匆匆买来的晚餐递给她。「还有，止痛药不是给你乱吃的，胃痛就吃点胃药。」
这好像是一个礼拜以来他第一次跟她说工作以外的事，她心里头乱乱的，不知所措，双手接过他送来的食物。「不好意思……」
「先喝杯暖水再吃。」他贴心的帮她换了一杯水送到她唇边。
她喝了小半杯，还是不在状况内。「谢谢……」
察觉到她的迟疑，知道她其实有多在意自己的态度。见她拿着外卖又不动，再叹一声，帮她摆在桌上，示意她坐下。「先吃。」
点点头，一口接一口把粥吃完，然後接过他给的胃药和水吞下了。
「还疼吗？」他轻轻揉一揉她的手，声音里的关切毫不掩饰。
「不会……没事了。」她努力漾出亮亮的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麻烦。
确定她身体无碍他才回到那通电话的主题。「晴昕，上次跟你吵的事对不起。」
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诧异地抬头看他，却对上无比认真的眼神。
「这几天不懂得面对所以选择无视你，让你难受了。」
确认他是真的要原谅她後，她鼻子一酸。「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撒谎……」
説着説着她被拉进温暖的怀抱里。「我们都既往不咎，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心底暖暖的，眼眶热热的。「好……谢谢……」还好他愿意和好，也还好他还愿意关心她。这几天面对冷淡的他，心里头空空的，方发现自己原来习惯了他的注意。
明明自己失了风度，这女孩仍然把他的好当成是意外，他抱得更紧了。「你应该生气才对。」
铃亮的笑声传进他耳畔，她竟然笑说：「难得有人照顾还气甚麽。」
「傻瓜……」她的大方着实让他惭愧，也心疼这个女孩对别人的要求总是那麽低。
「唉……」才刚跟总裁和好不到一个礼拜，她就接到凌木宇和洪姿约她吃晚饭。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他好像很在意她跟凌木宇之间的来往。真不懂，她都不插手凌氏的事了，上次也仅仅帮一点小忙而已，跟康莱雅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的，他在意甚麽呢？
那这次只是吃顿饭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想来想去又忆起那次吵得那麽凶，她决定还是先报备好了。
「好呀，我跟你去。」没想到他硬要跟着来，看他坚定不移的眼神是打定主意不改口了。
硬着头皮问凌木宇，他居然没反对，听说是洪姿希望邀请他的。
而原来四个人坐在一起，不自在的反而是她。
「哈罗，小晴，好久不见了。这位是郭先生吧，请坐请坐。」这家餐厅是洪家新投资的副业，据说是洪家大千金开的。
「洪小姐你好，」彼此熟练地交换了名片，「郭洛衡，叫我阿衡就可以了。」
洪姿回以甜笑，「小姿。」
以千金小姐的身分，洪姿的确没甚麽架子。杨晴昕想，凌木宇真是三生有幸才娶到这样的老婆。
她别过头又看了一眼凌木宇。
从门口走来，凌木宇就紧盯着郭洛衡不放。他是很不想邀请他来，但小晴开口，小姿坚持，他也就没藉口拒绝。可他就是看他不顺眼，在公在私他都彻头彻尾是一个敌人。
「郭先生怎麽会想要来呢？通常我们两兄妹见面都爱谈彼此的事，我怕你对我们不太了解，闷坏了。」
一开口就有刺，郭洛衡自是不打算退让。「凌先生的事我自然不了解，不过我想我和晴昕的沟通可能比你还多呢。」
哼了一声凌木宇气不过提出挑战，「好哇，那我们就来测测看谁比较了解小晴嘛。」
洪姿看到杨晴昕面露难色，连忙阻止。「你一个大男人争甚麽呀……」
「好！」谁知道郭洛衡爽快答应了。
杨晴昕抬眸讶异地望着他，用眼神询问他的异常。
他怎麽也跟着凌木宇一起幼稚？
「那你先说説看小晴爱吃甚麽？」
「蛋料理、豆腐等不用多咀嚼的食物。」
凌木宇窒了一下，没想到他回答得明快而精准。
「那讨厌的呢？」
「糖果、酒精。」
「那小晴闲来最爱做甚麽？」
「发呆。」
凌木宇没有想过这个答案，看向杨晴昕，发现她同样以惊讶的表情瞧着郭洛衡。
答案不言而喻。
郭洛衡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只打算乘胜追击。「那换我问，晴昕难过的时候要在哪里找她？」
凌木宇怔了，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她需要他的时候。
「那你又知不知道她沮丧失落时需要的是甚麽？」
凌木宇被考起了。「是空间吧……」小晴从不流露自己的情绪，他一直认为视而不见就是最好的陪伴，但这一刻他说不出口。
「是要有一个人，逼她把心里面的苦吐出来。」
「啪」的一声，叉子掉落盘子上。不是凌木宇弄的，而是杨晴昕。
「不好意思，手滑了。」准确来说，是受惊了。
「哎哟，好好的晚餐看你们讨论得那麽浓的火药味干嘛？」洪姿适时插话调和。
郭洛衡点头示意，止住了刚刚的话题。
洪姿转了方向谈及二人计划中的蜜月旅行，大家都识趣地加入讨论旅游的见闻，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吃饱了，凌木宇对洪姿说：「小姿你不是说这儿有自助甜品区吗？不如你带小晴去。」
「好！」
「不用了……」两人同时开口。
杨晴昕晓得凌木宇想支开她们，她有点不放心。
「我也想要吃点甜的，你顺便帮我拿一点好了。」郭洛衡加入。
那就没藉口了，她只能随洪姿去。
「小晴，我其实很想跟你说声谢谢，我常听宇提起你，说得像谈及偶像一样。我知道我抢走了他，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对於她的直率，杨晴昕有点意外。「他不属於我，怎麽会是你抢走呢？他对着你很放心，那就好了。」
「小晴，你人真好。」洪姿见多了大家闺秀的不计手段，凌家是她梦寐以求的避风港。从一开始得悉「小晴」後她就想方设法把凌木宇綑住，怕随时一个漏洞就被她夺去一切。
「小姿，我懂他为甚麽选择你，我也认同他的选择。」有别於心里隐忍的落寞，她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肯定，可也是真心的。
只消一句，洪姿就真的释怀了。在看到郭洛衡後，对小晴的愧疚也终於化解了，他对小晴的好，也算是每个女生梦寐以求的吧。
「小晴也有选择呀，或许是更值得的机会呢。」
杨晴昕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人身上，眼神夹带困惑。
机会吗……？
另一边厢两个大男人同样讨论得很认真。
「小晴她……最近还好吗？」
郭洛衡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怎麽这样问？」
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彷佛这个问题他本该知道答案似的。「很久了，很久她没跟我提过她的近况。」
他眯着眼，想起她的假期。「她不找你，可她为你想的可多着呢。」
凌木宇勾出一抹苦笑，「对，她甚麽都懂我，唯独我对她的想法她不理解。我知道她很难过，我也不是不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是爱情不是缘份说了算。对着她，我很自卑，没自信诚实去面对她的付出。你知道她甚麽时候开始喜欢我吗？她说是高二那年我在教室救她那天开始的，可是她不记得，她会被同学欺凌也是因为我的关系。她就是这样，只管自己牺牲，只管对别人好，不求任何回报。」
郭洛衡没有预想他这样掏心掏肺跟他讲这些，所以他也跟着认真回话。「她最怕的，是不被需要。」
凌木宇低下头思索着那句话，半晌才有所反应。「那你需要她吗？」
水杯举到一半凝在空中，他不解地问：「为甚麽？」
凌木宇深深吸一口气。「尽管我给不了她幸福，但我仍旧是那个最想祝福她的人。我不知道你有甚麽想法，但我看得懂她，我看得到一个将自己重心越来越倾斜於别人生活的女孩子。」
眸色转深，郭洛衡执意追问下去。「甚麽意思？」
凌木宇调开视线若有所思的讲着：「她陪我去长崎收拾烂摊子，一路上看的是凌氏的资料，想的却是康莱雅的事，到每一处地方都扯得上你跟康莱雅。」顿了一顿他瞟向远处的两抹身影确保她们还在听得见的范围外才继续说，「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工作结束後竟然说要逛超市买食品，连我这样迟钝的人都知道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起桌上林林总总的东西，明太子、飞鱼乾、香菇、柴鱼片……她不仅仅是特意买食品，她是记住了他爱用的食材。
在他开口以前，两个女生捧了一大盘甜点回来，话题就此打住，但他的思绪停留在刚刚的认知上。
晚餐结束，郭洛衡和杨晴昕走在凌氏准伉俪後面，看着他们晒恩爱。
「输了给她啊……」她幽幽道出这个事实。
「不够漂亮吧？」他故意气她，「还是身材不够好？」
他认真的语气惹来一记怒瞪。
她输的只是勇气，不敢争取，但不消说她自己也肯定懂得，所以他也不明言。感情没甚麽好说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经验可言，因为下一个遇上的不会再是同一个人，哪怕是前度，下一刻相见心境也是不一样了。
他没再说甚麽，只是把手放上她头顶，揉一揉。
她本气在心头，然而大掌的温度传到心里去，又气不下。算了，他就是爱闹。
「多愁善感的杨晴昕又回来了？」
「才没有！」没有才怪，只是她绝对不要向他示弱。
「小晴……」没注意前面的两人已经走远，正朝他们挥手，「我们回去罗，下次再约你！」
简单别过以後，他不忘正事，在他们到停车场时。
「对了，我要收回说过的既往不咎。」
她想了好久才明白他说的既往不咎是甚麽意思。
「为甚麽？！」他怎麽又突然提起这件事，不会是凌木宇跟他讲了甚麽吧？
「就突然想起你放桌上的东西……」
也不等他説完她先抢着辩解，「那些我又不是买给谁谁谁才顺便带给你的，你干嘛非要过不去……」
「那时候你干嘛不说？」他简单的打断了她的话。
她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委屈的反驳：「你又没问，还一回家就凶巴巴的……」
说甚麽都是他理亏所以他乾脆吻下去不让她再有机会吐槽。
突然被封住嘴又被困在怀里，她快喘不过气时他才肯还她一点空间。
他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语气格外认真。「所以我决定，以後都不会既往不咎了。甚麽事情我都会问到底，你也不许隐瞒。」
头上的重量让她没办法仰望他的表情。「蛤……那一天到底要说多少事情啊……」
「你说多少我都会听。」
她被这句话打败了，只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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