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易汝佩转身离去,她咬着唇,要自己不许哭,把怨气与怒气都发泄在脚上,越是难受、不甘心,她就走得越快。
然而当她快走回家时,泪水开始溃堤,再也无法抑制,这样回去,父母肯定会担心,易汝佩打了通电话,告诉Bertha临时有事去找吕书佳,会晚点回去。
走出社区,易汝佩传了通想见面的讯息给吕书佳,确认吕书佳在家後,她拦下计程车,报上吕家的地址给计程车司机。
收到抵达的讯息,吕书佳打开家门,手插口袋闲适地走了出来,「你找我有什麽事?」
甫见到吕书佳,易汝佩的泪又不争气的流出,她冲向吕书佳,紧抱着她,嚎啕放声大哭:「我失恋了!璁哥他吻了我,说好今天毕业典礼有话跟我说,结果今天竟然说我是朋友,而且他以後就搬走了!!!」
看好友哭得那麽可怜,那麽伤心,吕书佳只好安抚地拍拍易汝佩,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後想到什麽似的把人轻轻推开,瞪大双眼……
吻?
「好啊你!你跟他接吻我怎麽不知道!?」
亏她还老实地分享自己的追爱日记,还有……「你初吻没了怎麽也不跟我说?」好歹让她吃瓜了解下过程嘛!
这……接吻也是必须分享给朋友的事情吗?
不过易汝佩没有勇气问,「就……想说等确定交往了再告诉你嘛!」
看着好友抽抽噎噎,眼鼻通红,吕书佳看了只能啧啧两声,恨铁不成钢的狂揉她粉嫩的脸:「人家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你都经了多少事,活了两世,怎麽还在同一个坑里跌跤!?」
总是为爱情受挫,让她该说她什麽才好啊!唉!
为了缓解易汝佩的悲伤,吕书佳和父母汇报了声带朋友去散心,叫了计程车便出发了。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易汝佩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过头看吕书佳问要带她去哪。
「一个可以让你痛快发泄的地方。」
车子停在一间霓虹闪烁的店家,易汝佩下车一看,惊讶地看着吕书佳:「这不是夜店吗?」
「你放心,这可是纯音乐的酒吧。」
她怎麽可能带易汝佩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夜店,带她去那种地方,岂不是将小绵羊放进狼窝?
吕书佳勾着易汝佩的手,对守在大门外的男人说了句「我朋友。」,那人就立刻放行了。
走进店内,吕书佳熟门熟路地领着她来到吧台,对调酒师点了两杯MOJITO,然後补充一句:「另外一杯,酒少一点。」
两杯做好的MOJITO被摆在吧台,易汝佩茫然地盯着自己的那杯。透过玻璃杯,能看见杯中的柠檬片、薄荷叶,还有几块冰块……
「喝喝看。」
易汝佩犹豫地饮了一口,薄荷与柠檬的香气充斥在齿间,舌尖上还有汽水的气泡的刺激感,酒感没有想像中的明显。
看到易汝佩的反映,吕书佳笑了笑,「好喝吧?」
易汝佩嗯了一声,将那杯MOJITO一口一口喝下,扭头看着在前方卖力演唱的乐团,闷闷的道:「我也想唱歌。」
吕书佳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我们去KTV?」
只见某位想唱歌的女子摇了摇头,指着舞台,说想上去唱……
「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平常连被老师叫起来念课文,声若蚊蝇的人,竟然有这种如此反常的念头!
易汝佩种重地摇摇头,坚定地说自己没有喝醉,惹得吕书佳白了她一眼:「每个喝醉的人都是这麽说的!」
不过,念在易汝佩失恋,加上这酒吧也是她表哥开的,吕书佳还是把情况跟表哥说了,希望他通融一下。
得到酒吧老板的同意後,易汝佩站上了舞台,台下观众都是酒吧常客,正纳闷这是哪里来的新人歌手,就听乐团介绍她是临时加入的……
「今天,我失恋了!想为大家带来一首失恋无罪!」
底下一片譁然,心想这是来胡闹的吗?是把这里当成失恋宣泄舞台了吗?
然而,在听到易汝佩开嗓的瞬间,众人陷入沉默。
「你说我对你紧紧跟随,你觉得疲惫……」
孤独万岁,失恋无罪
谁保证一觉醒来有人陪
我对於人性早有预备,还不算太黑
所有与林璁铭共有的回忆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每一次的课後辅导、当她熟睡时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在鬼屋里握着她的手、来自他毕业舞会的邀约、还有那使她的心完全沦陷的吻……
视线模糊了易汝佩的眼眶,看不清台下听众望着她是怎样的眼神,只能将无疾而终的情感,全数寄情於歌声里。
每一字,每一句,彷佛唱进了众人的心,每唱出来的旋律,让所有人都听出了歌者的心碎。
有的认真地聆听欣赏,也有一些人,拿起手机将这画面记录下来。还有人悄悄拭泪的,也不知究竟是被动人的歌声感染了情绪,抑或自己也感同身受。
曲终唱毕,易汝佩立即把麦克风还给乐团主唱,底下的人还听得意犹未尽,正想说让她再唱一曲,但此时的易汝佩早已走下台,在吕书佳的带领下离开。
离开酒吧後,吕书佳想到四海皆兄弟的江二男,便打电话问他有没有会开车的朋友。
等没多久,一辆银色的日产汽车停在两人面前,副驾位置的车门被推开,江二男下了车就看到满脸通红的易汝佩与一脸与平常无异的吕书佳。
「她怎麽喝成这样!?」说着就要把人背在身上。
易汝佩止住了他的动作,「我没醉!你才喝醉!你们全家都喝醉了!你们面包店卖的都是酒酿面包!」
「……」江二南哭笑不得,没想到黄汤下肚後的易汝佩竟是此番样貌。
易汝佩很嫌弃的指着江二男道:「你不要碰我!郑楠竹是渣男,林璁铭也渣……你们这些臭男生!以後我都不要跟男生谈恋爱了!」
这就冤枉了。他前世可是痴心相对无怨悔。
「……我不渣啊。」江二男皱眉,看着吕书佳问道:「你到底让她喝几杯?」
吕书佳无奈摊手,「我给她喝MOJITO,还特地跟调酒师说酒弄少一点,结果喝不到半杯就醉了。她现在有间歇性厌男症候群。」
易汝佩虽然喝醉了,却仍有意识,一听到要坐车江二男朋友的车,一直嚷嚷着不能随便坐陌生人的车,吕书佳好说歹说,告诉她自己也会一起上车,才肯答应。
车子将人载到行旅广场,江二男道:「那我们先去附近绕绕,等你们想回家或有事再Call我。」
下车後,易汝佩刚好看到一辆公车开过去,上头印着柏克金啤酒广告,遂指着那辆公车,道:「我还想喝。」
「还喝啊?」吕书佳有些头痛,「你才喝半杯就喝醉了还要喝?」
不胜酒力还要喝酒的某人扁着嘴,泪眼汪汪地道:「可是我想喝……」
「败给你了,好啦!你等我,我传个讯息给江二男让他送来。」
没几分钟,银色的日产汽车再度出现,江二男拎着超商的袋子下车,朝她俩走来,里头装着两瓶台啤,「她不是已经喝醉了吗?你还让她喝?」
「她就说想喝,我不让她喝还哭给我看……」吕书佳一脸无可奈何。
送完酒,江二南又乘车而去了。
刚喝了一口的易汝佩咂了咂嘴,有些纳闷地皱起眉头,「这个啤酒喝起来好像黑麦汁……」
吕书佳拧开瓶盖的手一顿,面上却十分自然地笑:「应该是新口味吧!快喝快喝。」
就怕易汝佩起疑,吕书佳也把自己的瓶子递过去给她闻,「你看,我的也是黑麦口味的!」
喝起来当然像黑麦汁了,因为就是黑麦汁。
当易汝佩嚷嚷着要喝酒的时候,吕书佳就传讯息给江二男,让他把酒瓶里的酒掉换成黑麦汁,再送过来。
易汝佩与吕书佳一同坐在广场上,夜观星空,饮黑麦。
「上辈子被郑楠竹骗,这次又被林璁铭摆了一道,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为还未开花就凋谢的爱情而失意的少女,又哭又笑,平日闪着光彩的双眸,此刻盈满泪花。
是挺笨的。
吕书佳叹了口气,原本想顺势吐槽易汝佩,话到了嘴边又变成:「好啦,别为那种人难过了!」
「我们来谈谈梦想吧!」
易汝佩眨了眨眼,眯着眼有些朦胧地望着她,「梦想?」
「嗯。」吕书佳放下手中的玻璃瓶,露出神采奕奕的自信:「我先说吧!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
她说起了前世想当设计师却被郑楠竹反对的事,「那家伙,居然要我只设计他的衣服就好,别人的不准我设计,我呸!」
刚失恋的易汝佩,此时听了格外义愤填膺:「我也呸!」
「所以了,这辈子我是梦想、家人、朋友第一,爱情排最後,不说这个了,你呢?佩佩,你的梦想是什麽?」
微风习习,也吹醒了易汝佩几分酒意,或许是谈梦想,原本还有些怅然的双眸此时又转明亮,「我想当一名音乐家!」
「毕业後,我想去MOZ。」
「MOZ?那是哪里?」吕书佳不解地问。
「Mozarteum,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大学,在奥地利。」
闻言,吕书佳眉开眼笑,「其实我毕业後也想出国留学,不过我是去义大利。到时候,我们可以找时间来趟欧洲环游旅行!」
「这个主意好!」易汝佩举双手双脚赞成。
吕书佳还放话,等易汝佩成为音乐家登台表演,要特别为她设计一套专属的演出服。
「一言为定!」
易汝佩很期待两人都实践梦想的那一天。
最後,吕书佳拿着台啤的瓶子轻轻一碰易汝佩的瓶身,「让我们为梦想乾杯。」
「为梦想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