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晚过後，夏蕴和程尚恺之间的距离隐约拉近了不少。
比起之前还有些各守份际，两人现在在相处上更多了几分热络与亲近。
在公司的互动模式虽然没什麽改变，但在眼眸交会与肢体接触间却多了些柔软与自然。
而最明显的变化体现在讯息回覆上。
从实习以来，两人的对话几乎都与工作有关，但在夏蕴某次心血来潮的询问程尚恺看完吉他社表演的感想之後，聊天内容就从吉他弹奏技巧一路演变到常听的歌曲类型、喜欢的歌手、校园时光交流和其他各种有的没的话题。
直到此时，夏蕴才发现程尚恺的好聊程度超乎她的想像。
他们的话题范围几乎囊括了旅游、美食、影视、运动等等，但不管什麽提到什麽，程尚恺几乎都能接上。而且每次话题的转移和接续都十分自然，再加上彼此的回覆速度也不慢，因此两人的聊天几乎没有断过。
也是在频繁的聊天过程中，夏蕴对於程尚恺有了新的认识。
因为程尚恺看起来一向冷静自制，她本来觉得他是那种生活作息非常规律和严谨的人，却没想到原来他也会熬夜和晚起，甚至并不像她想像的热衷於运动健身，只是偶尔才会去趟健身房。
他的个性也不像工作上那般严肃正经，私下聊天时的语气反而很是随性，夏蕴有时甚至被他有些任性的回覆和揶揄的语气戳到笑点，这也让她发现其实程尚恺挺有幽默感。
就像此刻，看着程尚恺半小时前回覆他对於Fred在工作分配上的抱怨，夏蕴抿着唇笑了下，飞快地打了几句似调侃似安慰的话语後按下传送。
她看了下快要指向12的时针，刚打算关灯上床睡觉，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她皱眉看着显示在萤幕上的头像照片，接起电话。
「怎麽了？你怎麽这麽晚打给我？」
「夏蕴，你可不可以来接我？我一个人在酒吧……」方语桐可怜兮兮的声音传来。
「你在酒吧？」夏蕴的声调骤然提高，「现在都几点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酒吧干嘛？」
「我来喝个酒嘛......但不小心待太晚，没有公车可以回去了，我又不敢自己坐计程车……」
夏蕴揉了揉眉心，很想当作讯号不好直接挂断电话，但她知道方语桐不会没事自己跑到酒吧去喝酒，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她只能先答应下来。
夏蕴握着手机准备出门，想到这一来一回不知道又要花掉多少车钱就有些肉疼。系上怎麽就没人会开车呢？不然她还可以拜托一下同学送她去……
思及此，夏蕴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会开车的人，她好像认识一个……
她打开手机翻了下，程尚恺还没回覆她的讯息，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已经睡了。
夏蕴咬了咬唇，虽然这阵子和他聊了很多，但她却没有打电话给他过。她犹豫的看着手机半晌，最终还是按下通话。
等待音一声声传来，夏蕴在心中组织着措辞，但还没想好开场白，电话就接通了。
「夏蕴？」程尚恺温润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意外。
「抱歉，这麽晚还打电话给你，那个……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怎麽了？」
夏蕴松了口气，抿起唇开口道：「呃……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
一道银白色的车身在无人的街道上疾驶着，彷佛利刃般划开了深沉的夜色。穿过了数条街道後，轿车在一间外观颇为摩登的酒吧前停了下来。
夏蕴松开安全带，刚要推开车门，左臂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量拉住她。
「需要我跟你一起进去吗？」程尚恺皱眉看着人潮拥挤的室内，眸光有些不快。
「没关系，我同学说她坐在外围而已，我很快就回来。」夏蕴对他笑了下便匆匆下车。
程尚恺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清冽的目光聚焦在酒吧门口。
没等多久，就看见夏蕴拉着一个女孩朝外走来。他下了车，走到另一侧的後座拉开车门，动作间那两人已经走到车旁。
方语桐勾着夏蕴的手臂，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俊朗面容，眨了眨眼低声道：「夏蕴，这帅哥……是谁啊？」
「……我朋友。」夏蕴轻咳了下。
「你朋友？你什麽时候认识这麽帅又有车的朋友了？」方语桐的声调骤然拉高，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十分清楚。
「你小声一点！」夏蕴用力的拉了下方语桐，「就是之前那个……变成我主管的学长。」
方语桐眼睛一亮，刚要惊呼出声就被夏蕴匆忙塞进後座。
看着夏蕴尴尬的表情，程尚恺兀自笑了下，随後关上车门回到前座。
银白色的车身驶离酒吧，回程的速度比起来时慢了不少。车厢中一时有些安静，坐在後座的方语桐透过後照镜瞄了下驾驶座的男人，轻咳了下开口。
「学长你好，那个……其实我是之前那个联谊的主办人啦！我叫方语桐。」
程尚恺挑了下眉，语气温和的简短回覆道：「这样啊，你好。」
方语桐见他这疏离的态度，转了转眼眸，计上心来。
「我之前听说了，夏蕴参加联谊的时候有点敷衍吧？学长还是行销总监，但她竟然整场都把你晾在旁边！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骂过她了，其实她就是偶尔有点任性啦！唉，说来这也是我的错……」
听着方语桐这嫌弃的语气，夏蕴一脸莫名其妙。
程尚恺也皱起眉，勾起的唇角多了些凉意，「会吗？我倒是觉得这样满特别的，而且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特别啊？特别就对了！」
方语桐满意的扬起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学长你真的很有眼光，像我们夏蕴这样的女生现在真的不多见了！我跟你说，她不只独立坚强，还多才多艺，她会唱歌、会弹吉他、文笔又很好，在我们系上的表现也很出色，之前还有出国短期交换过……」
方语桐絮絮叨叨的列举着夏蕴的各种优点，身为话题主角的夏蕴无奈抚额。方语桐现在这是在干嘛？
坐在驾驶座的程尚恺倒是会意过来。
他一改之前的疏离，微笑着回覆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夏蕴的确非常优秀，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很亮眼，能认识她是我的荣幸。」
「对吧对吧！」方语桐的表情十分兴奋，「所以我就是觉得，像学长你也这麽优秀，不就刚好和我们夏蕴凑成一对！反正你们都是行销人，说不定之後可以携手共创奇蹟，从此造就一段广为流传的商业佳话——」
方语桐的声音戛然而止。
「抱歉，我同学喝了酒之後情绪比较亢奋一点，你不用理她。」夏蕴伸出手摀住方语桐的嘴，表情尴尬的对程尚恺解释着。
看着後照镜中映出的画面，程尚恺微微一哂，「我倒是觉得她说的满有道理的。」
夏蕴无语的瞪了程尚恺一眼，全力压制着方语桐，避免她再胡言乱语。
窗外闪过几栋熟悉的建筑物，夏蕴看了眼急忙开口道：「我们在前面的便利商店下车就好。」
程尚恺挑了下眉，依言停靠在路边。
夏蕴匆忙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後，急忙将方语桐拉下车。车门被用力的关上，但两人的声音还隐约透过玻璃传来。
「……这个学长真的很优质耶，你给我好好把握！」
「……你信不信我现在直接把你丢在路边？」
「我又没说错！你真的是很浪费……」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着远去的身影，程尚恺低头笑了下，眸光中掠过一丝兴味。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夏蕴这麽慌乱又恼怒的模样。
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