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婆的戏份已经播放完毕，在电视萤幕上的表现依然感人，但是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个故事中的故事。我自己看电视剧主要也只注意主线及二线的发展，故事中故事没有掀起讨论完全不足为奇，不过还是忍不住感到惋惜。
我打开手机行事历，今天的行程包括瑜珈及演技课程。名气小，工作量也少，学习如何善用空闲的时间成为我最近的一大课题。二十八岁的的已经不如青少年时期一般，推崇浪费时间。现在的我恨不得每天都被工作充满，疲累的时候散散步，然後继续高产量的一天，和我的旧同学一样。
他们都出来工作几年了，大部份人应该大约刻画出自己的未来，知道自己会朝哪一个阶梯前进，然後继续战斗。可是，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坚持下去我是否会有成功的一天，我的努力好像不会被看见。
「叮铃铃」手机铃声打断思绪，我走到床沿拾起电话，我呆瞪着手机的萤幕，整个人静止了似的。不久後，电话回复宁静，但就如吵架中的沉默，它的宁静十分短暂。
在铃声响起第三下时，我吸了一口气後按下接听键。
「钟卓儿？」电话里的人似乎对於电话接通，感到吃惊。
打电话的人是陈勇，他的名字像极了八十年代黑社会社员的名称，从中学开始同学拿他的名字开玩笑已是常态。他完全不感被冒犯，而是贯彻喜剧精神模仿港剧中的反派，逗得同学哈哈大笑。
我跟他认识是因为柯俊成，柯俊成好像相交满天下，每个班级都有他的兄弟存在。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男生是不是没有圈子，他好像以为我想融入他的朋友圈，用了好多时间跟我解释男生们的圈子文化跟他所属的圈子。
陈勇是他的首席好友，我以前常常跟着柯俊成一起到他家去，陈勇一开始很不习惯性格古怪的我，到很後来我们才成为朋友。我们成为朋友不久後，我跟柯俊成提分手，我们的友谊算是画下一个句点。他是少数思想跟我在同一个频道上的人，也是少数我断了联系我觉得很可惜的朋友。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麽打给我，可是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去面对同学。我很怕会败在他友善的语气上，恐惧慢慢的占据我的情绪。
「对啊，什麽事？」我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亲切，不过适得其反。
「我们下个月三号举行同学会，你会来吗？很多同学都答应出席，看你Line没有上线就打电话问问你。你有空吗？」他没有被我冷漠的语气打沉，兴高彩烈地说明这一通电话的源由。
「我⋯⋯嗯⋯⋯」坚定拒绝的话卡在喉咙，该如何拒绝一个充满热情的人呢？
「对了，你最近有看到柯俊成吗？」我们的沉默不过三秒，他又问。
「柯俊成？我上一个月在家附近见到他，怎麽了吗？」根据我在中学的了解，他们是打死不离两兄弟，陈勇在我这里打听消息怎麽想也不太对。
「上个月？你们上个月见过？太扯了！」陈勇在电话另一头鬼吼鬼叫，他还说了好多话，不过不是用人类的语言。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不安一扫而空。
「你到底在说什麽？上个月遇到有那麽奇怪吗？」我笑笑地问。
陈勇突然压底声音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新闻？」
「对啊，最近有点忙。」我狐疑，有大事的话子婷应该会传给我。
「其实柯俊成他，两个月前就车祸死掉了。我就说你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生，居然死了之後还特地回来见你最後一面。你们见到了，希望他在天国上得到安宁。唉，兄弟及不上红颜啊！」陈勇说出这一番话认真，而且声音低沉没有了平常的开朗，我的心情随他的低音掉到谷底。
「你不要说谎，你才死掉，你才被车撞。」我提高嗓门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一句，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柯俊成车祸，一言不发地浏览一个又一个的新闻网页，确保他说的是谎言後挂掉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的聆声再次响起，我慢条斯理地换上衣服，悠悠地看着电话不断呼叫到最後，才接下接听键。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是很担心他嘛，复合啦。」陈勇的大笑声曾经令我感染欢乐，但是现在燃起我心中源源不绝的火山。
「你很没品！我不要再跟你讲话了。」我艰难地从咬紧的齿逢迸出这句话。
「卓儿大人，息怒息怒。车祸的事是开玩笑的，可是柯俊成的确失踪了。」陈勇收起刚才的嘻皮笑脸，但仍然一派轻松地说。
「我要把你放到黑名单，再见！」再跟他讲话，我可能会吐血而死。
「我是认真的，他跟我们失去联络已经一个月了，这个月来我们传给他的讯息都没已读，电话也打不通。他那麽大个人了，我们也不太担心，而且他的公司也没有倒就说明他还活着，只是突然不联络朋友，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陈勇道。
「最後一次联络在一个月前？」一股不安渐渐爬上心头，我不住回想起遇见当天的点滴。
「对啊，知道你们见过，我超惊讶。他很常提起你，不过没有找你的勇气，你们见到之後有联络吗？」陈勇道。
「没⋯⋯他有传讯息叫我加油。」不说我都忘记了这件事，我哪时候有回吗？想不起来了。
「什麽时候？」陈勇低沉的声音，还我想起中学老师斥责没有交功课的学生。
「四月五。」我翻查聊天记录，他的加油在三个星期前。
「你觉得他是不是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不如意的事，所以消失不见。他会不会愈想愈痛苦，真的去被车撞？」我胡乱地抓着头发，千万种想法在脑海中奔驰。
「男生遇到困难时，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关在洞穴。想通了，便会重新回到人类社会。不要太担心了。」陈勇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忧虑，故作轻松道。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发现事件的不对劲。
中学的时候，柯俊成曾经因为移民问题和父母大呀一架，希望能够在更开放、自由的土壤专注研究钟情学科的父母和希望在香港发展的儿子，各不相让。
父母以「为你好」为名的专制决定令柯俊成无法接受。在事情完满解决前，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把自己关在家里。那时候正值暑假，焦急得发慌又不想打扰的情绪记忆犹新。後来，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他这个模式。
「再过几天，他还是没有回覆，你再找我。我再试着找他。」我说。
「你这个方法也太复杂，你直接找他啦。然後，旧情复燃，我可以为你们策划婚礼。」陈勇笑笑地说，最近听说他为了女友策划一个很重要什麽。
「你会不会说太远，前情侣巧遇了一次就想到结婚。」我被他的话逗笑了，看着墙上的日程表却迟迟不想起行。
「一起来同学会啦，老同学聚旧很温馨的。在社会打滚了一段时间，很需要回到过去温暖一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大家都蛮糟的，所以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比下去。」陈勇突然积极推销起同学会，不然，我都忘记了他打电话来的目的。
电话一阵沉默。
「好吧，什麽时候？」我说。
「详细时间还没有定下来，知道了再传讯息到群组。」陈勇的声音有点雀跃。
我看着挂掉的电话，回想刚才的对话。与旧同学交谈没有我想像中的势利和可怕，希望届时我会发现一直以来我都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