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夜站在这家义大利餐厅门口。时尚的男男女女从眼前嘻笑而过。
她侧头检查落地玻璃窗中自己的模样。
镜中的她深褐色的波浪卷松松地垂在胸前，显得时尚而充满女人味，倒也不辜负一番精心装扮。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五分钟了，但江一夜并不急。
毕竟，那个人以前总是迟到。她等了这麽久，不介意再多等一会。
她随意张望。就在此时，她看到了街的斜对面，正穿过人行道的苏月白。
很难看不到。苏月白在人群中总是如此显眼。又或者，她是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苏月白的专家。
但这个苏月白妆容精致，挂着小巧的名牌包，穿着质感高级的裙子，搭配黑丝和高跟。
除了标志性的黑长直发外，都跟从前的苏月白并不相同。
她和数个男人擦肩而过，丝毫没注意到那些人回头看她的目光。
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跟从前别无二致。
这让江一夜稍微安心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怀念。
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苏月白漫不经心的目光终於触到了江一夜的目光。
在江一夜斟酌着开口之前，苏月白已经随意地打了招呼：“嗨，一夜，到很久了吗？”
江一夜微笑：“没等多久。你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
“那我们进去吧。”没有废话，苏月白边说边推开了餐厅的门。
这快速的节奏也像从前的苏月白。江一夜的怀念又增加了几分。
在点餐的时候，江一夜有了机会近距离观察苏月白。
苏月白一手支着头，另一手食指在菜单上划来划去，像是在思索要点什麽。
她思索的模样跟从前很相似。只是现在更精致，也有了女人味，多了种懒洋洋的妩媚。
漂亮的手指在菜单上轻轻划着。江一夜的胸口也感到轻轻的痒痒的。
即使是现在，苏月白这个人的存在本身，仍然能让江一夜的情绪泛起涟漪。
“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吗？”点餐完，苏月白便单刀直入地问了。
数年不见，她似乎并没有寒暄的意思。
江一夜虽然也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却只是在内心叹了口气。
“也没什麽。我快要订婚了，想问问你订婚仪式要来吗？”
她说完安静地看着苏月白。後者懒洋洋地回看她：“什麽时候？”
江一夜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张请帖。如果苏月白排斥她是不打算拿出来的。
苏月白接过请帖扫了一眼：“这个时间我不在本市，怕是去不了了。”
然後她嫣然一笑：“礼物我会补一份给你。”
江一夜突然有点狼狈。她想说自己不是为了那点礼物来的，但又觉得那样说似乎也不妥。
於是她只好说：“没关系的。”
“抱歉，你专门送过来，却害你白跑一趟。”苏月白合上请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这话和笑都让江一夜心里发堵。她低头说：“也不是。我们很久没见了。”
苏月白没有答话，仍是那副笑容。
江一夜想，要订婚了才来找她，或许看起来真只是为了那俗气的理由。
但若不拿这俗气的理由做藉口，她怎好意思来找苏月白呢？
她以为她会明白这点。
但时过境迁，她看苏月白有所改变，苏月白看她或许也是一样的。
江一夜不愿沈默继续，於是问：“你过的好吗？”
苏月白望向斜上方，说：“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沈默。
或许是真的太久没有交集。江一夜望着苏月白。後者像一幅画一样安静而坐。
她不由说：“月白你现在，很漂亮呢。”
苏月白有点惊讶地看过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流露出情绪。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很有女人味。”
江一夜想说，从前的苏月白也很好看，但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月白是明白了这个意思吧。但她却低头笑了。
“谢谢。但我们只在大学相处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你现在看到的，才是本来的我呢。”
这话有些出乎意料，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苏月白接着说道：“其实一夜你才是。很漂亮，更有女人味了。”
这话让江一夜有些不好意思，恰巧服务生此时送来了餐点。
食物很美味。但她却在想着刚才跟苏月白的对话。
对面的苏月白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食物送进娇艳的嘴唇里，优雅而精致。
她不由想起从前的苏月白鼓着脸颊吃东西那让人也跟着食指大动的模样。
食慾的满足令人松弛。她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
“原来你未婚夫不是我们大学的。难怪不认识。”
气氛渐渐融洽，也免不了要谈到一些话题。
“现在还不是未婚夫。只是家里人满意他。”
虽然是事实，但江一夜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无谓的辩解，心下有些慌乱。
她掩饰一般问：“那你呢，现在跟谁在一起吗？”
“我呀，”苏月白食指抵着脸颊。“有在了解阶段的人。”
那麽苏月白现在算是单身。这陡然给了江一夜勇气。
“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苏月白愕然：“我没有讨厌你。”
“那麽，你当时为什麽不理我？”
江一夜终於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她快要订婚了。问清楚这件事情，她便可以安心订婚了。
苏月白显得有几分困扰：“我们当时的情况，疏远是难免的。”
但江一夜毫不避让：“不，我说的不是後来。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苏月白念着，游移的眼神定在了某个地方。
她们都知道了，“那个时候”所指的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