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傍晚五点整,我取得山崎教练和骏熙的同意後,提早离开体育中心,前往位於学校西侧的中山堂。还没进入会场,就看到外头排了一堆学生,不少迷妹迷弟像在追韩国明星,手拿刊幅与大字报,上头写着:「洛洛我爱你!」、「文书洛声音超迷人」等令人窒息和无言以对的标语。
好险凭藉文书洛给我的内部邀请券,可以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从讲堂後侧的小门进入表演区。我凭着票根,找到相对应的座位。
文书洛给我留了一个位於舞台前侧正中央的好位子。
一坐下,在我左侧的女学生主动跟我打招呼:「你好啊。」
「你好。」我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态度略微拘谨。
「前三排都是社团工作人员邀请的人,你是谁邀请来的呀?」
我愣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文、文书洛。」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确认:「是文书洛学长邀请你的?」
「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文书洛添麻烦,可我又不认识其他的人,根本没办法瞎掰……
「学长怎麽会邀请你啊?你们的关系是什麽?」
「没什麽关系啊……朋友吧,我们是朋友。」兼室友及暧昧对象。
反正我没说谎,管她信不信。
「学长一般只会请海笛学姊来,没想到他还会请其他人。」
一听到「海笛学姊」这关键词,我有点不太高兴,更觉得这人是有什麽毛病?安安静静听音乐会不行吗?非得要尴尬地问东问西。
「你之於学长,一定很特别吧?」
「还好。」我保守地说。
「如果只是还好的关系,学长怎麽会邀请你呢?」
烦躁感从心底由然而生,想要翻白眼,可为了文书洛的名声,我极力忍耐,只生硬地说:「我跟他是感情不错的朋友关系,他邀不邀请我,应该跟你没关系吧?」
「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哦,我这个人不太会讲话……」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贩卖机在哪里吗?」我笑着问她。
对於我突然的转移话题,她一脸茫然,「什麽?贩卖机?这里没有。你要买东西啊?」
「嗯,我想买一瓶绿茶给你喝,因为很配你。」
闻言,她的脸色似七彩调色盘,变了一大轮,连话都说不出来。
讲话一下装无辜一下暗中讽刺,以为是在演後宫真烦传啊?神经病。
「你怎麽能这样讲话?」等她吐出这句质问,已经快过五分钟了。
「见贤思齐喽,看别人怎样说话,我就怎样说话。更何况,请你喝绿茶不好吗?」
女学生紧咬着下唇,似乎觉得自己受到极大的屈辱,不再跟我进行「友好」的交流。我才管她开心与否,用手机传LINE跟文书洛报备我人到了现场,坐在事先安排好的座位上。
文书洛大概是在忙,没有做任何回应。我则继续无所事事地滑手机,等待开场。
期间,有个工作人员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张今晚表演的排程单。
「为什麽我没有?」还是那个烦人的女学生,对工作人员提出烦人的问题。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回:「那是文书洛学长要我拿给她的,其他人都不会有。」
「她真是学长邀请来的人?」女学生仍锲而不舍,死缠着工作人员。
「是啊,反正不会是你邀请来的。我後面还有事情要忙,先走喽。」工作人员的耐性显然也不怎麽高,随意讲个藉口便扬长而去。
我忍不住扬起幸灾乐祸的嘴角,假装专心地看排程单。文书洛诚如他所说,排在最後一个,是大大大大大压轴。
到了晚上六点,整个中山堂坐满了人,共同迎接晚会的开始──
「大家,晚上好。」帘幕卷起,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的海笛学姊,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很不好意思,原本商定要开场的郑允浩同学因为急性肠胃炎,人待在T大医院急诊室挂点滴。为了避免节目开天窗,由我来代替他。」
海笛学姊渐长的头发,高高绑成一个马尾,十分英姿飒爽,沉声为底下的听众,说明节目更动的原因。
「事发突然,我能准备的歌曲不多,只好唱最近有在练的一首歌,任然的《飞鸟与蝉》,给大家听听看,充当是为接下来的表演做暖身。」
说完,海笛学姊把麦克风放在架子上,闭上眼睛等前奏扬起。
待三十秒的前奏结束,她睁开眼眸,唱:「你说青涩最搭初恋,如小雪落下海岸线。第五个季节某一天上演,我们有相遇的时间。」
「你说空瓶适合许愿,在风暖月光的地点。第十三月你就如期出现,海之角也不再遥远。」
海笛学姊的声音很悠扬,却多了一点求之不得的哀伤。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以单恋的情歌,作为今日的开场。
「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夏天。听不见的宣言,重复过很多年。北纬线的思念被季风吹远,吹远默念的侧脸,吹远鸣唱的诗篇。」
「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叶片。去不同的世界,却从不曾告别。沧海月的想念羽化我昨天,在我成熟的笑脸,你却未看过一眼。」
我仰着头,注视海笛学姊每个表情,发现她的眼底,真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说空瓶适合许愿,在风暖月光的地点。第十三月你就如期出现,海之角也不再遥远。」
这是,只有单恋过的人,才能懂她暗藏的苦涩。
「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夏天。听不见的宣言,重复过很多年。北纬线的思念被季风吹远,吹远默念的侧脸,吹远鸣唱的诗篇。」
「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叶片。去不同的世界,却从不曾告别。沧海月的想念羽化我昨天,在我成熟的笑脸──」
「你却未看过一眼。」另一道声音,从舞台的左侧传出。本是压轴的文书洛,缓缓亮相,引起全场听众的尖叫。
海笛学姊转过头,望着他逐步靠近。
「你骄傲的飞越,我栖息的夏天。听不见的宣言,重复过很多年。北纬线的思念被季风吹远,吹远默念的侧脸,吹远鸣唱的诗篇。」
肩并肩,他们皆被灯光笼罩着。我待在舞台下,明明很靠近,却模糊得看不清文书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