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当天，许芝嘉约大家做最後的练习。
季茉早早进了校门，横过还空荡的操场，往综合大楼去。
到音乐教室，正要开门，便听见人道：「我们之前写的那首六分钟的曲子，不能用真的太可惜了。」
「是啊，之後就要高三了，也没机会表演了。」
「那首歌太难，我拜托季茉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多了，练不完的。」许芝嘉道。
话一说完，季茉推开门，几个人的视线齐刷刷射过来，有些尴尬。
晚会的表演名额不多，许芝嘉的乐团分配到七分钟，包括上下台，两首歌不够用，一首又有些短小。
原本练的是一首四分钟的流行歌，耳熟能详，练起来很快。
季茉：「你们的那首歌，有谱吗？」
许芝嘉愣了愣，「你要唱？」
「嗯。」季茉点头，「我记谱应该算快，试试，怎麽样？」
鼓手成杏已经兴奋地从包里翻出曲谱，「在这在这！」
季茉接过，「那麻烦你们跑一遍，我听听看。」
抬起脸，对上许芝嘉视线，她眼里亮晶晶的，像一瞬间盛满了梦想。
离开综合大楼时还不到中午，许芝嘉问季茉去哪。
季茉其实挺困，老方他们都还没到校，这是老惯例了，一中有初中部，所以高中部的赛事全在下午，很多直升上来的老司机每年这天都是下午才到校。
本想找地方补眠，一时没回答，许芝嘉却已是迫不及待，「去体育馆吧，操场都是低年级生，体育馆好像有球赛能看！」
季茉寻思了一阵，想着反正室内场地有冷气，遂点点头，「我可不站着看哦。」
「行行行，」许芝嘉应着，「知道你想找个地方睡觉。」
她勾了下唇，「知道就好。」
许芝嘉盯着她看了一会，「我怎麽觉得你笑得有点痞呢？」
季茉回以一副疑惑的表情。
过了几秒，就见许芝嘉又摇摇头，自说自话：「算了，你本来就没个正形。」
季茉：「……」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进了体育馆，冷气扑面而来，季茉浑身一颤。
从观众席往下看，是很正规的篮球赛场地，开了全场。
来的人还不少，男女都有，男生大多是抱着对球赛本身的兴趣来的，女生嘛，就是为了看男人挥洒汗水咯。
许芝嘉眺望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匆忙拉着季茉到前排。
坐下後又开始逼逼：「我跟你说，下面有个学长真的超超超超帅，等会就是他们班跟高二的冠军队打友谊赛。」
季茉往球场那看了看，就看见唐深。
倒不是因为他样子特别好认，而是因为唐深那班上学期的确赢了球赛，队伍中有不少大块头，唐深在其中便略显「孱弱」了。
比赛还没开始，两班人马在各自的场地做操，有眼尖的人看见季茉，对唐深说：「季茉也在，看来是来给你加油了。」
唐深往观众席上看，一眼看见了，季茉在前排，漂亮得很显眼。
他朝那方向笑笑，「啊，看见了。」
「不去打个招呼啊？」有人问。
「不用，她知道我在就行。」
於是起哄声一片。
许芝嘉看着场上动静，忍不住八卦，「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跟唐深到底有没有点啥啊？」
而这头的季茉早已进入了冥想世界——时而对着下方球场的某块空地发呆，时而望远凝视。
许芝嘉拍了她一下，她才回神，茫然望过来。
得到一个鄙夷的眼神，「唉唷，算了，你是不是没怎麽动过心啊。」
季茉想不明白话题怎麽扯到这儿了，一愣，「什麽？」
「你看，唐深这麽阳光的帅哥追你追了半天，你好像没什麽反应啊。」许芝嘉说，「好多女生排着队呢。」
季茉想了想，只是笑，「我喜欢真诚点的人。」
这是她的真心话，但她没怎麽和人说过。
见许芝嘉一脸懵，补充：「唐深啊，我感觉……华而不实？」
许芝嘉还是摇摇头，「不懂。」
季茉笑了下，拍拍她的脸颊，「那就告诉你一点，我喜欢帅哥，他不在我审美上。」
她撇撇嘴，「那你也太严格了吧！」
「我追韩星，喜欢妖艳的。」
後半句是胡扯。
不过成功堵住了许芝嘉的嘴，那就行了。
体育馆的冷气吹得季茉头皮发麻，看了半场不到，她跟许芝嘉说了声，到室外去了。
阳光一照，暖风一吹，顿时好多了。
季茉靠着墙滑手机，看见五分钟前吴绍源的社群帐号发了个动态，配图是张照片，照片里有他自己的半张脸，一截手，和手里小小的磁卡。
＠wsy：我的网
季茉往前翻了翻，这还是他到汤城以来的第一个动态。
照之前的记录来看，吴绍源的课余生活可谓相当丰富，饭局party什麽都有，妥妥的都市公子哥。
季茉刷新页面，网速一滞，最後还是吴绍源的那张自拍。
她手指一顿，然後，有点变态地，点图，放大。
桃花眼，眼尾略扬。
鼻子很挺，下颏弧度流畅。
骨节分明的手。
……什麽样的男生长在她的审美上？
这……就是了吧。
她点开留言区，鬼使神差下，打了几个字，点击送出。
＠jmo：不来学校？
网瘾少年回得飞快。
＠wsy：吃饭
＠wsy：过来？
季茉被这「过来」两字吓得不轻，虽然带了问号，可威胁的意味太重，像平常逼她读书的时候，不容反驳。
还没想好要回什麽，他已经切换成私讯，发了个定位。
＠wsy：在这
＠wsy：五分钟没到换你请客
＠wsy：别让爸爸等
季茉看着最後一则讯息，白眼一翻，很快回了句。
＠jmo：哥哥，别把自己叫老了
吴绍源点开聊天页面，刚吃进嘴里的食物差点喷出来。
盯着那称呼玩味了许久，倒是笑了，「傻子。」
「你在看什麽？」梁则亦错愕地看着对面的人，「笑得……还挺恶。」
吴绍源把手机放回桌面，重新拾起碗筷，声线慵懒，「待会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谁啊？」撑着半张脸看窗外，过了一会，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你看外面。」
梁则亦爱看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吴绍源对这反应习以为常，倒也不急着抬头。
「过马路了，该不会也来这吃饭？」他兀自道。
这时吴绍源手机响了下，他没看，心有所感似的，拉开身旁的椅子。
期间没有人说话，梁则亦只盯着看，吴绍源头也没抬，季茉已经在他身边坐下。
「吴绍源，我操？」小梁惊了。
他只是看见对面马路站了个漂亮妹子，接着妹子就进店门了，然後……还在他兄弟边上坐下了。
梁则亦也是个妥妥的帅哥，可此刻饱受惊吓的样子却称得上滑稽了。
「嘴巴阖上，丑。」吴绍源道。
「吴绍源，你不是朋友。」梁则亦义正词严。
「……你应该是有病。」
季茉点餐回来，大少爷正好吃完，擦了擦嘴後，担起了介绍的职责，「梁则亦，季茉。」
梁则亦已恢复风度翩翩的模样，伸出手，「你好，我是吴绍源的朋友。」
季茉点头，手刚伸了一半，却硬生生被吴绍源截下，「他没洗手。」
梁则亦不介意，笑得贼兮兮，「你是吴绍源的女朋友？」
她摇头，「我是他同学。」
换得一声怪异而拉长音的「哦」。
梁则亦话还不少，和吴绍源聊天时口无遮拦，就连对初次见面的季茉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无数起底之後，他又问：「你知不知道，吴绍源他在祈城有个娃娃亲？」
季茉手边的动作一顿，轻笑了下，重新确认了遍，「娃娃亲？」
梁则亦十分用力地颔首，嘴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他家有钱，问题就多了，你懂吧，霸总那种感觉，不都得搞个联姻？」
季茉如觅知音，「我懂我懂。」
吴绍源靠着墙睨他们，没制止。
都认识多久的人了，梁则亦自然明白吴绍源的态度，於是底气大增，颇坦荡地继续，「那联姻的女生不得了，长得还行吧，不过手段一流，一哭二闹三上吊，当初爱我们绍源爱得死去活来，搞得他在学校都不敢和女同学说话，不然那女的又得闹自杀。」
季茉悠悠瞥了身旁人一眼，「遇上这麽专情的女生，挺有福气。」
吴绍源揉她後脑勺，嘴角勾了勾，「闭嘴吧。」
季茉躲开了，捋平被弄乱的头发，不以为然地撇嘴，梁则亦则再度怀疑人生了。
……他眼睛没看错吧？
呜，绍源你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