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廢棄婚約的公爵千金自願流放邊境,立志此生不再戀愛 — 第六章 皇宮深院的平民少女⑤

正文 被廢棄婚約的公爵千金自願流放邊境,立志此生不再戀愛 — 第六章 皇宮深院的平民少女⑤

从那天起,我刻意避开廉绍明。

只要他来访烟兰殿的时候就藉口身体不适进入寝室休息,同时回绝他遣人送来的任何物品。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目标就像肥皂泡一样破裂,又回到唯一可以聊天的人只有安洁儿妹妹的状态了。

话虽如此,打从知道我可以离开烟兰殿之後,安洁儿妹妹也吵着这样不公平,整天在二十七号身边死缠烂打,居然真的说动让他带着自己在外面散步,因此整体而言,反而变成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烟兰殿的情况。

今天也是如此。

打从早上醒来之後,安洁儿妹妹和二十七号就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我坐在厅堂前面的阶梯,撑着脸颊凝视着花圃。

梅茵的性命危在旦夕,神圣王国更是处於随时会被趁其不备的状态,然而我却提不起精神去思考这些事情,只是持续凝视着随风晃动的牡丹和芍药。

直到天色转暗的时候,安洁儿妹妹才哒哒哒地从正门跑入烟兰殿。

「娜娜姊,人家回来啦!」

「欢迎……二十七号呢?怎麽没有跟在後面?」

「不晓得耶,好像途中就不见了。」

「那家伙真的有尽到近侍的监视职责吗?觉得最近越来越偷懒了……」

安洁儿妹妹「嘿」地一声,坐到旁边,挤着肩膀问:「娜娜姊今天又在这里坐了一天吗?屁股不会很痛吗?」

「关於你问题的重点似乎有点微妙,不过还是说声感谢关心。」

「娜娜姊打算和绍明哥吵架到什麽时候?」

「……这种无论是谁都有办法混熟的个性其实挺厉害的。那家伙可是祀帝国的太子喔,看看殿里的宫女们在他来的时候光是不小心把东西掉到地板都会露出即将被斩首的表情,你居然喊绍明哥。」

「他也不介意啊。」

安洁儿妹妹微微歪着头说。

怎麽可能不介意,大概只是懒得纠正而已……不对,等等,该不会廉绍明意识到我说不定会和他冷战到继位典礼,所以打算先拉拢安洁儿妹妹,让她当成说客吧?

真是卑鄙但是有用的策略!

「吵架不好喔。」

「……我们没有吵架啦。」

「但是娜娜姊最近都不肯和绍明哥见面吧?那样就是吵架啊。」

总不能够在这边坦承廉绍明打算进军神圣王国,我苦笑着敷衍说:「大人也是有各种理由和难处。」

「但是吵架的时候很不开心吧。打从那天之後,娜娜姊的眉毛就一直皱在一起。」安洁儿妹妹伸手指向自己的额头,鼓起脸颊说:「身为边境的居民,每天都应该要过得很愉快!」

「边境的居民吗……」

「当然,娜娜姊也是出色的边境居民,所以快点去和好!」

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落入安洁儿妹妹的节奏,我意识到继续讲下去说不定就真的变成要去和好了,抢先说:「好吧,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皇宫这麽大,我也不晓得该去哪里找廉绍明,下次见面的时候会和他和好。」

「绍明哥说过他今晚都会待在一直以来的地方处理公文喔。」

居然连场所都先讲好了,果然是他故意唆使安洁儿妹妹的啊!

那个阴险的太子!

腹诽归腹诽,我身为安洁儿妹妹的家庭教师,总不能够立刻出尔反尔,顶着她的眼光,无奈站起身子。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去找他讲清楚。」

「要和好喔!」安洁儿妹妹满意地露出笑容。

「是是是。」

我站在烟兰殿的大门好一会儿,却没有看见神出鬼没的二十七号,暗忖大概是刚才陪安洁儿妹妹外出散步的时候遇到突发情况离开了,当下就踏出烟兰殿。

直到穿越了大广场,我才想起来这麽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独自踏出烟兰殿。

话虽如此,情况相当顺利,我在没有遇到任何人的情况下抵达曜华楼,出乎意料的,正门没有看到近侍的身影,不如说,整栋楼都相当安静。

曜华楼的房间都是空房,只有五楼放置着家具与必需用品,再加上只有廉绍明和近侍有资格踏入其中,安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今天却是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抱持着不安的情绪,我踏入楼内,笔直走向楼梯的位置。

当我爬到三楼的时候,隐约可以听见上方传来刀刃的碰撞声响。

……这里可是皇宫深处,即使是武官也不得佩刀进入,唯一有资格持有武器的人只有近侍队。

内心浮现不祥预感。

我不禁加快脚步,匆忙跑向廉绍明办公的房间。

当我抵达房间门口的时候,立即看见衣装有些紊乱的廉绍明持着龙纹长剑站在房间中央,胸口、肩膀的布料被鲜血染成深红色。

地板倒着一名男子,脖子被折到相当怪异的角度,看起来已经断了气。

书卷与书籍四处散落,场面狼藉。

一位并非二十七号的青年近侍站在房间角落,在看到我的瞬间作势要拔出武器上前,总算是廉绍明抢先挥手示意才放弃攻击,再度伫立不动。

重重喘息数次,廉绍明不悦地问:「这个时间,你来做什麽?」

「不是……现在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吗!你受伤了!」

我赶忙走上前,低头检视伤口。

胸口的心脏位置被划出一道锐利的口子,割开好几层衣料并且砍入肌肤。虽然伤口看似不深,然而附近的皮肤却呈现烧烫伤似的模样,边缘焦黑卷起,发出刺鼻味道。

「为什麽伤口会变成这样?」我愕然询问。

「贼人的武器涂了某种毒药,大概是腐蚀皮肤地类型,即使是普通的小擦伤也会难以痊癒,方才若是多深入数寸就棘手了……话虽如此也被砍到了三刀,其中一刀还在胸口,最近也真是懈怠了。」

「都已经中毒了还在检讨这些做什麽!」

「不用那麽紧张。我从小就长期服用不至於致死的毒物,这点毒药不算什麽。」

「……那麽既然你知道是哪种毒药,也该备有解药吧。」

「依照调配的成分比例不同,解药也需要进行调整。不晓得成分比例的情况下无法制作解药,然而伤势也不严重,静养即可。」

「血流成这样而且伤口边缘都变成那样了,居然还说不严重?」

我说完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廉绍明的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嘴角甚至浮现笑意。

……该不会因为我难得展现出关心,放弃冷战,所以才会心情不错吧?

「常有的事情了。」廉绍明笑着说:「太子之位打从我诞生之後就没有更动的迹象,而我确实也拥有相符的功绩,明的没有办法赢只好来暗的,每个月少说都会至少有一次暗杀。」

「现在也不是用耍帅的语气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吧!」我扭头喊:「快点过帮忙啊!呆站在那边做什麽!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不是动得很迅速吗!」

「……大人并没有吩咐任何命令。」近侍青年冷淡地说。

「把这东西处理掉。」廉绍明说完,昂着脸说:「爱琳娜,扶我到寝室,就在走廊尽头。」

微微咬住嘴唇,我妥协地撑住廉绍明的身子,开始走动。

倘若廉绍明将全身的体重都倚上来,我肯定无法负荷,这麽看起来,他依旧还保有自行站着的力气,说不定没有看起来伤得那麽重。

廉绍明的寝室位於书房同一条走廊的末端。

虽然知道位置,然而从未去过。

当我好不容易搀扶着廉绍明来到寝室门口时,猛然意识到一件无关的事情。

烟兰殿周遭配置着如此人数的近侍并非要为了监视我的行动,而是为了要保护我的安全。

摇头甩去这个想法,我专注地扶着廉绍明。

依照这阵子在书中读到的知识,祀帝国的太子向来都会被分配到位於皇宫主殿附近的「东曦殿」作为寝宫,然而我住在烟兰殿也有好些时日了,每次来找廉绍明都是来这座处理公务的宫殿,甚至没见过他去过其他场所。

位於走廊尽头的寝室相当宽敞,格局方正,以台阶、屏风和帘幕分成内、外两个区域。外区域摆放着一组桌椅,内区域则是摆放着一张大床,除此之外就没有看到其他家具,看起来真的就是只拿来「睡觉」之用的寝室。

我扶着廉绍明走向里面的床铺,因为两阶台阶而稍微费了些工夫,好不容易才抵达床边。

「没想到会遇到你亲自带着我走向寝室床铺的一天啊。」

看廉绍明还有力气说轻薄话,我也没有留情,扭腰顺势地将他直接往床铺推去,无奈地说:「好了好了,躺好。」

摔在床铺的廉绍明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眉头深锁。

我从外面的房间拉着一张椅子来到床边,单手撑着脸颊,皱眉凝视着廉绍明的胸口处。

「真的没有问题吗?至少找太医过来看看还是涂个外伤药吧。」

「别说傻话了……那麽做岂不是公然昭告我受伤了?在天明之前会有远远超过你想像的刺客舍命冲进来这间寝室。」

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我无法反驳,只好保持沉默。

廉绍明难受地小幅度挪动身子,却又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说:「已经止血了,虽然伤势严重但是不致命,睡上一晚就行了。」

「怎麽可能有那种蠢事。」

我无奈叹息,瞥了一眼没有跟到寝室里面、站在门口的青年近侍。

「既然有近侍队在场,为什麽还会受伤?虽然这麽说不太好,然而我以为他们都是一群愿意用身体替你挡刀挡箭的人。」

「近侍队并非护卫太子,而是为了护卫皇帝而成立的特殊部队。此刻因为父皇将政务全权交付予我处理,再加上我确实是迟早会继位成为皇帝的太子,近侍队才会听令,然而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成员抱持着中立立场,即使我死了也无所谓,只是听令於下一位帝国皇帝。」

廉绍明淡然说:

「若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刺客,他们自然会出手反击,然而若是宫内其他势力派来的人,大多不会干涉。」

对於这个情报,我不禁愣住了。

这麽一来……岂不是没有任何人是廉绍明的夥伴吗?

在这座辽阔的皇宫当中,身处不怀好意、恶意与杀意的中心处,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位夥伴。

这是忠实依照前世「鲜红色眼泪II」的角色设定衍生出来的立场。

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男子,却因为生母早死而父皇沉溺於後宫嫔妃不问世事,导致虽有太子之名却无任何靠山,从懂事的时候就成为宫内诸多势力竞争的一枚棋子,同时也理解到若是错信他人,年幼且势单力薄的自己毫无抵抗办法。

一次的失误就会致命。

随时处於生命威胁的压力当中,狼狈且险象环生地成长为青年的廉绍明得出的结论是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

冷酷无情、傲然不群且唯我独尊,「鲜红色眼泪II」的首位攻略男主角。

我知道游戏当中的廉绍明,却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的廉绍明是如何在面临这样的压力之下还没有崩溃……

廉绍明忽然眉头深锁,像是迟来地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尚未整理好内心的情绪,我自觉此刻无法好好地面对廉绍明,正好利用这个空隙起身说:「那麽就请太子殿下在此好好静养吧。我回烟兰殿了。」

「……别走,待在这里。」

廉绍明猛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用着完全不像是伤患的力道握紧。

迟疑片刻,我没有甩开,而是再度坐下。

那晚,坐在床边的我握着廉绍明的手,什麽话都没说,只是等到他沉沉睡去之後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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