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玉堂春暖 — 第二十一回 北境

正文 玉堂春暖 — 第二十一回 北境

北疆,云族族地,云隐谷

云隐谷最西边的山叫无惧山,虽然不是北疆直入云霄的高山峻岭,但山上亦是终年积雪,夏日融雪汇聚成波澜壮阔,水势惊人的有恐河,华朝西境便以有恐河作为与西原国的天然国界,因着山势崎岖难行,河水滔滔,颇具易守难攻的战略优势。

云隐谷住着神秘兮兮的云族人,一个个摆着谪仙样,在高耸的无恐山出没,云来雾去,被北疆各族奉若神只,但已经住在这儿近一年半的朱定嫣只觉得这群隐居的云族人,套句後世的话,就是群由神经兮兮的鲁班控及神神叨叨神棍组成的装逼族。

神棍很好理解,那是云族人血液中稀薄到连现代仪器都不知道分不分析得出来的天族血脉的遗物,能掐会算,别人会说物换星移,他们来看,就说出个朝代兴衰,吉凶好歹;鲁班控那群,是云族里学命理相术,好命坏命傻傻分不清,学星象,星星月亮看不清,掐指一算连要掐哪一指都不知道,但偏偏任何木材石头钢铁矿物,到他们手中都活出别样生命,套句现任族长云衣的话,就是学命理的那群,修仙修道修奇门遁甲,专门来阴的,搞机关的那群,攀天钻地破山过河,专门挖坑的。

深有所感的朱大小姐,遗憾地发现,自己离机关术的距离是以光年来计算,唯一学有所成的就是鲁班锁和机关盒,其他那些,她真心觉得要交给对的人来做,毕竟她挖坑坑倒,造桥桥垮的,云齐一整个就是把她归类到危险份子的群里了,当时提前把她交给云衣时,话说得可好听,大概就是人各有天命,不该浪费在无缘的事物上之类的,但那意思怎麽听怎麽明白,一点误会的空间也没有,就是说她没那天份,早点滚去掐手指看星星,省得在这边拖後腿。

云衣笑笑领走她,倒是教得用心,归功於朱定嫣也沈迷过星相学和紫微八字,学起命理相术来有模有样,但要说能断乾坤道因果,差得远了。

她倒喜欢跟着云衣学学云族独特的北疆织,那美丽冰蚕丝搭云族特殊的云麻丝交织出的美丽布料,真真是迷花眼了,更别提云族人天生独特的美感,用冰晶石,北疆暖玉及金银搭配的各种珠宝配饰,都让曾身为珠宝设计师的她燃烧起熊熊设计魂,原来说好要掐指一算就能断生论死的,结果,命论不准,生死也断不出,但她织出全新花色的北疆织,号称有行无市,手指没时间掐,因为忙着穿针走线绣花刺草的,北疆绣的丝线用得稍微粗些,风格也简朴大气,用色讲究纯净互衬,因为就绣在自带光华的北疆绫布上,太花俏或是用色过於繁复反倒是浊了那布的灵气。

另外的成就,就是她学会了马上射箭这个大绝招,以前要是谁跟她说,有天她会骑马驰骋山间还拉弓射箭的,大概都会被她赐予白眼无数,但人生何其难测,她英年早逝,莫名被拉到个没名没份的年代,成了身份家世都顶顶硬底的国公府唯一嫡小姐,然後小小年纪就被送来周游列国,像是怕极了她会在金银窝里长成祸害一样。

但北疆的生活确实非常惬意。跟着云族的表姐妹或表兄弟上山跑马射箭,或是出关去北疆草原驰骋追风,偶而她那两位神仙曾曾曾曾祖父母还会带着她去一望无际的北疆冻原,冰天雪地里,弥漫着凛然寒意,只见极远方蓝黑山脉犹如在云里雾中,即便眼力敏锐如她也看不真切。

朱定嫣却非常喜欢那儿,总觉得每次在冰冷的空气及一片阒静中,彷佛有股暖流自她的头顶一路贯穿全身,涤清身体中的寒冷与疲惫,每次打冻原回来,身体心灵都特别轻松舒服。

朱定嫣这天也是从冻原刚刚回到她暂居的紫来居,才自门口跨进暖厅里,就听见管事的小丫鬟云卯轻快的声音:「表姑娘,嘿美叼了信来了!」

朱定嫣分神看了眼一旁的大型鸟架子,果然看到一对嚣张跋扈的鸟兄妹。

唷,嘿美浪回来就算了,怎麽把北冥这大爷给请来了!

这傲娇的鸟大爷不是跟着哥哥他们去了南方处理汛灾了?

嘿美看见主人还是撒娇地蹭了蹭头,至於北冥,一贯自带冷场功能,兀自栖在高枝,冷冰冰地阖眼休憩,连个眼神也没赏。

月娥给朱定嫣福了身,就连忙鞍前马後地服侍起这两只神鸟大人了,毕竟多日不见,月娥心里肯定想到心慌,朱定嫣瞄了眼一旁睡到翻肚的雪狐,及院子口那只晒着太阳眯眼的北疆虎猫,没瞧见前些天才莫名入住的八彩蓝羽鹊,淡淡地有些感伤,她是来修习的,不是来开动物园的,真的!

见不知哪被月娥惹到的北冥再次不客气的一鸟爪抓花月娥的圆髻,朱定嫣忍不住勾起笑,挺怀念这高岭之花被惹毛的鸟样,手里边打开云卯递来的信纸,看这毫无诚意的厚度,绝对不是来自话痨朱定迩,字迹又不是他那个如玉君子的大哥,显然是尊贵的太孙亲笔了。

她挺想来个一目十行,帅气读完的作态,可惜那薄薄信纸中寥寥数语,一目也扫不到十行,大意是南方灾情已稳,他们兄弟三人已经往北疆出发。

恩,结束。

...这种人日後当了皇帝,底下的大臣最好都要有读心术,不然怎麽可能推敲出帝王心思!

「啧啧,真是人如其鸟,信如其人。」朱定嫣忍不住叨念了句,看看这信里写的日期,算算这三人这几天也该到了,便回头吩咐了句:「阿卯,帮姑娘我给族长带句话,我兄长们近日到访,劳烦她,派个人下山去接应。」这云隐谷,入谷路可不输给那难於上青天的蜀道。

云卯应了声,转身出了屋子。

朱定嫣进了内室,往她最爱的花围拔步床去,这床可是云齐被他缠到没法子了,硬叫一众云族的菜鸟鲁班们做出来的,雅致精细,其中的暗格机关更是巧夺天工,朱定嫣一个手势,一旁雕花饰板便往旁左旁退去,露出後头的暗格,朱定嫣伸手探了探,拿出个作工精巧的紫檀木盒,将信放入後,左右转个几圈,喀拉一声就落好锁。

将盒子又放回暗格後,朱定嫣毫不犹豫地投入大床的怀抱,决定好好补个眠,好容光焕发地迎接许久不见的兄长。

一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长高多少?晒黑没?瘦了还是壮了?

脑子乱七八糟地转过无数念头,慢慢都在睡意来袭後消散。

一阵清风吹过,虎猫仍在门口酣睡,雪狐翻了个身,找到个更满意的姿势,继续做梦,北冥和嘿美吃饱喝足,默默地阖眼休憩,月娥看着眼前睡成一团和气的人和动物,笑眯了双圆眼,发现不知去哪野的的八彩蓝羽鹊,悠悠地穿过花窗,停在鸟架子边,歪头看着嘿美与北冥。

月娥笑了,顺手就拿起它专用的鸟饼乾碟子,放在桌边,那鹊似通人性,灵巧地飞到月娥边边,吃起食物还不时回头看看两只鸟夥伴。

「青羽乖乖啊,月娥姐姐来跟你介绍介绍,那只白的是嘿美..看来很凶的是北冥...。」

轻柔的声音,絮絮叨叨地飘散在院落中,岁月静好,不知流年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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