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曼莎莎全程都沉着脸不说话,任凭四季如何安慰都没有用,甚至连具体发生了些甚麽,她也不愿意说,只是一直低头喃喃着"海棠花、咖啡、衣服"这几个字,让四季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跟大小姐心情不好有甚麽关联。
回到曼宅後,曼莎莎打发走了还想说些甚麽的四季,自己一个人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她并不是傻子,现在气头过了,她也发现了这件事情不太寻常,一杯百元的咖啡和一套赔礼用的衣服,再怎麽样也不可能让高纲都气成那个样子,还说了自己跟海棠甚麽的有关系,天知道那是甚麽意思?
就在曼莎莎烦恼不已的时候,曼威廉也从公司回来了;他来到台湾其实就是为了跟曼莎莎交接分公司的事情,不过他总是早出晚归,只有在公司会和曼莎莎有业务上的接触而已,私下几乎是零交流,这也是他有意躲着她的缘故。
曼威廉现在心中非常纠结,其实在高纲离开後,他同时也辞退了原本的几个保镳,觉得他们实在不够专业;之後让小P试着再帮莎莎找几个保镳贴身保护,但是通通都被她拒绝了,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重新聘用几个人暗地里保护她,而今天晚上传来了情况不太对劲的报告,说是高纲和莎莎一前一後脸色不佳的离开了餐厅,更诡异的是,餐厅对街一辆黑色的进口车从他俩进餐厅前就一直停着,直到莎莎离开餐厅後才跟着离开,而这台车似乎是文森特在台湾的专属座车,行迹非常可疑。
平心而论,曼威廉实在不太喜欢文森特,虽然他是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也确实是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生的十分英俊、私生活也很检点,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完美男子,但他总觉得文森特对莎莎的爱并不是真的爱,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觉得只有莎莎才能配得上优秀的自己、而也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娇贵如玫瑰的莎莎。
在莎莎十三岁时,曾经有个非常难听的谣言在上流社会的圈子传开,说曼家的养子曼威廉贪恋妹妹的美貌,意图跟她行不伦之实,虽然谣言很快的便不攻自破,但曼威廉私下调查许久,才发现这谣言竟然是文森特放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离莎莎越远越好,当时的文森特也不过才二十岁,和自己也只有过一面之缘,仅凭着他自身的臆测和防备,就使出让人差点身败名裂的手段;这样的心肠、这样的人,真的能好好照顾莎莎吗?偏偏父亲却非常中意文森特…
就在曼威廉正伤脑筋的时候,他不小心忘了要确认曼莎莎回房了没,就直接推开家门,和曼莎莎碰了个正着。
「哥哥…」
曼莎莎从沙发上坐起,泛红了眼眶;除了在公司之外,她几乎没有在家里见到过哥哥,这时候见到他,竟然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啊…恩…很晚了,你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犹豫了一下,曼威廉还是决定先回房间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要是继续在这边看着曼莎莎红了眼眶的样子,他怕他之前忍耐了那麽多年的努力会毁於一旦。
就在曼威廉经过曼莎莎身旁的时候,他的衣角被拉住了,低头一看,发现曼莎莎泪眼汪汪的望着自己,神色中的无助清晰可见,他内心纠结了一下,最後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到对面沙发坐好。
见曼莎莎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言语,他知道自己的妹妹闹脾气的时候可以三天三夜都不说话,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你…怎麽了吗?」
听到睽违已久,来自哥哥关心的话语,她的泪水在眼眶滚来滚去,最後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曼威廉越听神色越凝重,觉得事有蹊跷;高纲的为人他是彻底调查过的,这三个月的待人处事小P也完完整整的跟他报告过,凭他多年识人的经验,他并不觉得高纲会因为一杯咖啡和一件衣服就这麽生气,背後肯定有甚麽人再搞鬼,而这个搞鬼的人…曼威廉用膝盖想也知道会是谁,也就只有他会有这样的手段和动机了,只不过在事情确定之前,还是先不要跟莎莎说吧。
「咳咳、咳…」
最近季节变换的缘故,让曼莎莎的支气管变得有些敏感,此时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导致她气喘有些发作了。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痛苦的揪着自己的衣领;曼威廉见她气喘发作了,连忙从自己随身的手提包内拿出支气管扩张喷剂,神色紧张的跑她的身边给她用药,见莎莎用药後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他紧皱的眉头也才跟着舒缓了一些。
「哥哥…为甚麽、会有药…?」
呼吸稍微缓和过来後,曼莎莎抓着曼威廉的袖口,泪水就这麽挂在眼眶,一闪一闪的,她不由得想到之前高纲对她说过的话,真正的血浓於水并不是只血缘,而是一点一滴的相处所累积的。
「我…」
曼威廉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才好,自己其实常年都有携带着支气管扩张剂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四季和小P也总是准备得非常周到,让他准备的药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不会让他的努力毁於一旦;但自己刚刚实在是慌张了,他们可是在曼宅,只要开口喊一声,马上就会有一大群侍从拿着一打的药蜂拥而上,完全不需要用到他身上的。
「哥哥…?」
曼莎莎的呼吸平稳多了,她轻轻拉了两下曼威廉的衣角,试图索要问题的答案。
一直到曼莎莎扯了扯自己的袖口,曼威廉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懊恼,现在这样该怎麽办才好,还是快点逃离现场吧-
「哥哥…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本来想找个藉口离开的他,听到曼莎莎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有些不解的愣住了;为甚麽莎莎要道歉?怎麽想都是自己对不起她吧?
「我那时候真的不是故意抢走哥哥的点子的…对不起,我也一直没有勇气跟爹地坦承这件事情,我抢走了应该要属於哥哥的光环,真的很对不起…」
「甚麽?」
听了曼莎莎低头垂着泪的告解,曼威廉非但没有理解,反而更疑惑了,她到底在说甚麽?那时候是哪时候?甚麽点子?
看哥哥一脸迷茫的反应,曼莎莎也疑惑了,她开口问道:
「哥哥不是因为小时候我在爹地妈咪面前抢走了你的点子,让他们以为是我救了公司,所以才一直生气到现在的吗…?」
「WHAT??」
曼威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时候的这件事情要是曼莎莎没有提出来,他可能根本把它遗忘在记忆之海的角落了。
「我为甚麽要因为那种事情生气?」
「因为、因为甚麽商业天才的称呼啦,还有爹地妈咪的重点培育啦,和之後公司很多重要决策的参与权啦,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属於哥哥你的,就因为我那时候把你的点子抢走了,所以这些光环才落到我的头上,我就像是你人生的小偷…」
「STOP-!」
曼威廉有些大声地打断了曼莎莎越来越激动地叙述,这到底说的都是些甚麽啊?为甚麽莎莎会对自己有这种诡异的误会啊?这些年她都是抱持着这些误会在面对自己的冷漠吗?Ohmygod-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泪光闪闪、满脸疑惑的妹妹,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当初我努力地想出那个点子,目的也并不是想要获得父亲母亲的称赞,只是想要挽救公司罢了,既然目的达成了,过程就算和我一开始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又有甚麽关系?」
「那为甚麽哥哥要对我这麽冷淡呢?又为甚麽要刻意隐藏自己的天分跟努力呢?明明哥哥就是比我还要厉害的天才…」
「我…」
曼威廉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他慌乱地想要找藉口掩饰过去,没想到却被曼莎莎抢白道:
「告诉我好不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哥哥心里其实是关心我的,我就是不明白,为甚麽你既然没有生当年的气,却又要疏远我呢?」
「……」
事到如今,他也觉得似乎是瞒不下去了,但上流社会圈子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他却怎麽也不想让他娇贵的妹妹知道,怕这些龌龊事会脏了她的耳;看着莎莎虽然还挂着泪花但却坚定的眼眸,曼威廉被这样的眼神给盯的无法再说出任何敷衍的藉口,他只好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後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