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路末依甚至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缓慢的睁开双眼,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她又再眨了几下眼睛,过了半晌,等到视线逐渐清楚後,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用手撑起自己坐了起来,望着四周,最後视线停留在窗外。天还没有完全亮,浓雾笼罩了整个城市,像是沉睡般一样安静。
头还是隐约发出疼痛,一阵呕心感涌上,路末依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却吐不出什麽东西来。
她缩在一块,双手扯住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
过了一段时间後,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韩家玮和官予翔穿着学校制服一前一後的走了进去。
韩家玮坐在病床的床沿,目光先是落在点滴上,接着又回到她身上。「末依……」他伸出手牵住了她紧抓着自己头发的手。
路末依抬起头,眼眶泛泪,问:「我怎麽会在这里?」
「昨天的体育课你被躲避球打到头了,你忘记了吗?幸好只是轻微脑震荡。」他眉头深锁着。
「我想回家。」
「会的,但还是住院观察几天,好吗?」他捏了捏她的手,希望让她放松心情。
路末依让自己靠上他的怀中,嗅了嗅,一缕熟悉的气息感染了她的全身,等到晕眩感逐渐退去後,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那有力的双臂将路末依紧紧搂在怀里。
韩家玮温柔的嗓音传进她耳中:「末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接着一记吻落在她的发顶。
路末依用力咬住下唇,胸口隐隐作痛。
因为她明白,现在的自己给不起这善良男孩想要的。
可是她自己却已经依赖上他那温暖的避风港,越是告诉自己没资格、不能,却越是依赖上。
最後,她选择挣脱少年的怀抱,韩家玮脸上难掩失落,好半晌,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官予翔首先打破这沉默:「还是很不舒服吗?」他关心的问着。
路末依摇头,但脸色依旧苍白。
韩家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去上学,放学後我们还会再来的。」
「嗯,谢谢你们来。」她低下头。
韩家玮又看了她几眼,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後从床沿起身,拖着疲累的脚步离开病房。
「欸。」
路末依抬起头,「干嘛?」
官予翔露出淡淡的一笑,「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她撇开头,逃避。
「你不想告诉他?」官予翔歪着头问。
她再次摇头。
「为什麽?」
她犹豫着,喉头哽咽。「因为……我想要在完全想起来之後,再告诉他。」她听起来意志坚定。
「我懂了,那你好好休息。」官予翔起身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路末依朝他的背影大喊。
他背对着她站在原地。
「因为……我好像不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了。」她双手紧紧的握住洁白的床单。
官予翔回过头,与迷失的女孩相望。
夜很静,路末依双手环膝蜷缩着,轻微的脑震荡得让她在这白色巨塔里静养几天,这几天下来,她每天都会反覆梦到那些梦,还是应该说是「过去」?就因为如此,每个晚上她时常都会被梦惊醒,然後失眠。
韩家玮和官予翔上学前跟放学後都会来医院探望她,但路末依自己知道,她现在需要的就是独自一人静一静。
很多时候,她实在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韩家玮,不管再怎麽努力,她就是无法装作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认真说起来,她的过去会这麽悲惨,跟韩家玮绝对脱不了关系。
路末依躲进被窝里,卸去伪装坚强的面具,她忍不住让眼泪夺眶而出,无声的淌落。
要是没有他,她在她面前就不会变得那麽卑微、那麽悲惨,但是──
她自己还是无法恨他。
因为韩家玮从未存心要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