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突然在马路上冲出来的女孩子後来被青锺允安置在客房里头,醒过来後被恰好回房间的顾笑给带了出来,因为她实在不想幻化为人型,所以那女孩子是抱着一只布偶猫走出来的。
很显然的那只猫的表情不太好看。
「锺允姊姊,实在是谢谢你了」那女孩长相清秀,仔细一看,她一身朴素长裙和绣花的短版上衣,煞是跟穿着暴露的笑笑形成强烈对比。
「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过了吗?」青钟允踏着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踩出了清脆的声响,她走向那个女孩摸了摸她的头,这模样成熟又稳重,让女孩怀里的猫更是恨不得逃离这个女人的面前!
「呦、小蠢猫,刚刚没见你,原来是怕得躲起来啦?」
青钟允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布偶猫鼻梁灰灰的位置,而笑笑则打了一喷嚏在青锺允的手上。
「…你这死猫」她甩了甩手抽起一张卫生纸擦拭。
女孩大概是觉得怀里的猫在伺机乱动,弯下了身子将体态轻盈的牠给放下,笑笑才一被放下就跑到了赵白的腿上入定一般的坐着,深深的眯起锐利的眼睛,好似宣誓着主权那样,恶狠狠的盯着青锺允的方向。
「?」江知凡喝了一口浓茶,难不成顾笑和青小姊有过纠葛?
「大家好、我叫做青花,我已经被困在那里头将近一周了,在那一周里头平行世界并没有发生任何大事、我凭着吃便利商店的商品维持了一段时间。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个世界没有时间的概念,被吃掉的东西也不会再次出现,没有东昇西落,也没有生物、没有声响、没有网路、没有人…」
江知凡头皮发麻,要是他也一样被困在那里,整日就只有一台银色轿车不停呼啸而过,他一定会得精神病!
「所以你当初触发平时时空的交会是什麽样的情况?」被包紮好的云霞坐在女孩的对面,替她也倒了一杯茶,放在台面上推给她。
青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在怎麽样的情况下,她的记忆很模糊,在她随机拼凑出来的记忆点当中,江知凡偷偷的笔记了下来。
˙世界变了颜色
˙脉动
˙身旁的人都不见了
˙罗盘失灵
˙龙啸
「为什麽会有龙啸?而且你怎麽确定这个世界上有龙?」
青锺允回覆他的问题:「我们代代都见过"潜蛟",每相隔十年都要由代代最年轻的子孙进贡上等珍宝去湖边修练,我和青花都曾做过进贡者,自然是听得龙啸、认得龙身」
语落,她和青花都伸长了手指,她俩右手上的小指都戴着一只说不清颜色的戒指。
那个色彩是无法言喻的,真要说起来,更像是比这世界上最澄净的青色还要更加地湛蓝、耀眼。深浅的变化随着手的摆动而显现出湛青色的各个样貌,她们说道,这个叫做:龙鳞。
进贡者都会得到祖龙的赏赐,由於祖龙是它们族群的象徵,也是一种召集青家的向心力,所以这个传统习俗不会被时代的转移而抹灭,除了青家外也再没人知道某座湖里头有着一头巨龙在深底优游。
传说古籍当中记载,祖龙是玉皇大帝的坐骑──当年司水大厅受到人间起军反叛,人类任命司水长於各地下七日七夜之雨,使得渗透梁国之计画得以完整进行,可司水长不愿打乱人间降雨的规划,且要是得过且过肯定会换来更地的剧烈反弹。
他不愿,便被某地将军斩头。
当代的"人"都坚信着龙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噩耗",玉皇大帝盛怒之下派出了潜蛟去人间作乱,将此地之国土淹至谷物尽没,将此地之艳阳晒其作物旱垂,生灵涂炭,国君被它国掳走,更是祸上加灾。
玉皇之盛怒最终逐渐平息,人民允诺再也不起军叛乱,再也不乱闯玉门,这桩恐怖的故事才慢慢消停──可,蛟龙一旦嗜血,便再也回不了头。
牠不愿返回天界,躲至一山洞之中要求人类献上祭品,一旦人类反抗,牠便下山掳人食童,怕的人类日日都得进贡,直至灭村为止蛟龙便转移到下一个新的据点。
後来人类向天界禀报,玉皇赶紧派遣三大将士将其收服,并将牠镇压於锁龙井当中,其中一将之降龙锁链将其牢牢的拴住。牠逃不出也跑不掉,当日,身在这片土地当中的人类都听见了莫大的龙啸之声。
「所以你的祖先是嚐遍人血与人肉的食人龙?这样你们还敢祭拜牠啊?」
「不是的!我们的祖先是为了镇压那只判乱的蛟龙而被玉皇大帝派遣将其锁入龙井当中的大将,那三位大将中的一位是我们的祖先!另外两位,似乎是人类」
江知凡愣了愣,喔喔,所以这故事只是单纯想要炫耀自己家的爷爷曾经做过的丰功伟业。
「那另外两位为什麽是人类?」
「你难道不知道,"阴阳之子"的来源是因为两大前人一齐与潜龙将叛乱的蛟龙给打入锁龙井吗?」
「蛤?!」这也太瞎了吧,还以为只是神仙故事,竟然扯上阴阳之子了。
知凡回想起来,他好像也没怎麽听过阴阳之子的起源,他只知道陆言是阴阳之子,他的手总是冷冰冰的,传闻说可以穿阴踏阳,他也能和审判官交易,可是如果一直往来阴间容易伤身…交易也会伤身、这样说起来阴阳之子好像也没什麽了不起的?跟一般人没什麽两样吧,就只除了能看见阴间的东西。
他一开始能看得见妖魔鬼怪也是因为爷爷的葬礼,不然在这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鬼怪之说,也总是把爷爷的亲身体会穿凿附会的认为是奇幻故事,听过尔尔。
没想到的是,阴阳之子历代以来都只有一位,三大将士当中,一位是潜蛟,一位是阴阳之子、另一位则是普通的人类。但光有平凡的身体是不可能击退蛟龙的,所以那个人并没有拥有天赐的灵力。
蹲在陆言家地下室的江知凡在密室打造成的图书馆当中嘴里叼着一只手电筒,用手不停的摸索这阴暗的地方。因为这里长年不会有人造访,到处都结了好几层厚实的蜘蛛网简直能做衣服,时不时还会有几只蝙蝠从头顶飞过,吓得江知凡差点从木质的斜梯上摔下去,猛被後头的赵白给捞住了手臂没摔成白痴。
这里很小,基本上都没什麽人下来,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肯定会怕得要死,所以这次他也请了赵教授一同走下这阴森森的图书馆。
「赵教授,劳烦你了,你就先看看你想看的书吧」
「不会不会,你要是有想找的书,直接对管理员说就行了」
「管理员?」
「是、这座地下室的管理员刚刚都在欢迎我们光临喔,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询问他们」
赵白拿起手电筒照向天花板,突然有一只全身乌漆麻黑的蝙蝠飞入了他们视线内,并且对着他们露出一种不明不白的笑容,江知凡打了个冷颤,虽然他不想问一只蝙蝠自己想找的书在哪,但他更不愿意在这个又冷又黑的地方待上更久。
相较之下,瞬间适应黑暗的大白狗则很快的踏入漆黑的环境当中,立马没了影。
只身一人的知凡心脏跳得老快,他拿着手电筒照着那只蝙蝠,并且抬头踮着脚尖,似是悄声说了几个字,那只蝙蝠瞬间倏倏的拍动着翅膀飞走了,他飞动的速度不会太快,从後头慢慢跟上的知凡有点心有余悸,安抚了自己的小心脏以後发觉那只蝙蝠停在了离原地不远、且一有光照就看见个灰墙的角落。
那里还摆有一床被单枕头和油灯,大概是小时候的陆言总待在这儿,知凡眉头一皱,并且对着蝙蝠停下的位置翻了翻,很快的,他翻出了一本生满灰尘、封面破损、封底被燃烧过又有水痕的牛皮包书。
一找到指定的书以後,那只蝙蝠又倏倏的飞走,江知凡压低的身姿又吓了一跳,今天他真的被吓得不轻,改天真得去拜拜收惊一下。
他最近也在陆言那里学了不少灵力的使用方法,虽然他没怎麽看过别人使用,但现在身存庞大力量的他大概是能心想事成吧?
知凡举起那个没有灯芯的油灯,这才提起提把,铁制的把就脆化掉,他冷汗一滴,这油灯大概也是个古物,真亏陆言可以用那麽久。江知凡单手捏住了油灯的握把,对着里头的灯芯,吹了一口气。
忽然一株火苗从里头早已固化的油「长」了出来,一抹火光煞是在昏暗的地方营造出温馨的小空间。
幸好有成功,不然他这动作确实蛮中二的。
火光照亮了小范围的空间,他翻了那本牛皮包制而成的书,内里缺了很多页面,也有被火燃烧过的小痕迹,水痕则是更多,大略翻翻後里头并没有任何照片图像或是笔记,仅有黑色的手写字体,不晓得是正本还是誊写本,总之,这大概也是最後留下的宝藏吧。
红澄澄的光线打照在书上,为了更能清楚看见上头的字体,他拉近了油灯,仔仔细细的从头把书读到了尾。
他又吹了一口气,把火光给灭了,身边的黑暗又快速的垄罩起他,他叫唤着赵白,很快的赵教授便出现在他的身後:「回去了吗?我也刚好看过瘾了,谢谢你邀请我下来啊」
「不、不会」瑟瑟发抖的知凡回到正常光的房子以後把今天看到的内容大略誊写在自己的笔记本当中。
他面带忧虑,心情似乎不大好,看着慢慢缓步进房来撒娇的顾笑,摸了摸她的头将牠抱在自己的怀里。
顾笑不名所以,就是去个图书馆,有必要这麽感伤吗?难道他刚刚看见了长恨歌还是古代的情爱小说?瞧他看个现代电视剧都没那麽难过了!
只不过、神经大条的他竟然面带忧容,顾笑立马化为人身,站起身子把坐在床上的江知凡给牵了起来。
「谁要是惹你不开心,本喵就去咬死他!陆言要敢欺负你、我、我,我就抵制小鱼乾!」说完这些话,江知凡笑了出来,要顾笑戒掉小鱼乾就像是让菸瘾者戒掉尼古丁,她这麽有毅力还真不晓得是像谁。
「谢谢你啊,笑笑,以後我不会再叫你小蠢猫了」
「本来就该这样了,本喵聪颖过人、温柔贤淑!」
「…」早知道就不夸你了,瞧你鼻子已经长到太平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