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有的，」说到这，徐芮妍不得不叹气，「但我临时有个会议要开，怕是抽不出时间了……那件事，我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确实不是……简晨彦点了点头。
「只得待下回分晓了，」徐芮妍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白等。」
简晨彦看上去并不在意，「小事。」
「那我……差不多该走了。」徐芮妍刚侧过身，简晨彦却叫住了她。
她回眸，眼里带着询问。
「这事，你之前也问过我，只是好一段时间没提了……」背着夕阳，徐芮妍看不清楚简晨彦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问：「为什麽突然又想知道了？」
徐芮妍眨眨眼。
「嗯，刚开始是好奇，也有点工作上的私心，今天的话……」她偏过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金敏植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身影，「大概是他收到礼物的反应，莫名让人在意吧……」
太阳很快地下山了，此时落地窗外能看见的只有初上的华灯。徐芮妍独自来到七楼，站在总监办公室外忐忑不已。
她自认工作上没有严重过失，顶多就是不如老手们娴熟；每一次周会、月会上被交办的KPI也都按着时限完成；甚至她在制作方面有许多细节比其他人都严谨……这样的她，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理由被约谈。
还在挣扎，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徐芮妍吓一跳，反射性避到一边、让里头的人出来，抬头对上眼，发现出来的人似乎是她节目组的一个助理，叫小颖什麽的……不过平常负责的类型不同，因此和对方交集不深。
徐芮妍点了个头示意，对方没有反应，迈开步伐急急地走了。
趁门没关上，徐芮妍礼貌性敲了敲、走进去。秘书客气地将她带进内间、引至会谈区坐下，并吩咐她稍後片刻。徐芮妍抬眼望，见总监不在位置上，便放心打量起四周来。此时秘书悄悄退了出去。
这是徐芮妍第一次到总监办公室。
办公桌上一块透底烫金的立牌、用潇洒字体写着「程昊亚」三个大字；在那一旁，两座28寸的电脑萤幕相连放置，可以从後方落地窗的倒映看出一座显示着圆饼图、另一座则正无声播放网路新闻组制作的专题影片；角落，公文架上按资料夹的颜色整齐摆放了些资料。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徐芮妍反射性站起来，只见程昊亚大步走进，边甩上门、边使力松开领带，蹙着一双眉头，显然心情不是尚佳。瞧徐芮妍站着，他也只是伸手胡乱一挥，示意她坐下，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前。
进RU以来，徐芮妍见到程昊亚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多是在公司的大型会议中，隔着遥遥的人群见他坐在主席位上。她对这位总监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年约四十、保养得宜，说起话来极简短、听起话来极性急，还有点大多高层都会有的毛病──专断。
他回到位子上，先是眉头深锁地签了两份文件、拨了一通电话，接着又抓起手机回覆一封看起来很长的讯息，结束後他抬眼望向徐芮妍，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封待回覆的邮件。
徐芮妍从这幅画面中，默默领教了「日理万机」这个词汇。
程昊亚放下手机向她走来，落座另一排沙发与她面对面，身後是一座书柜和展示架。他伸手拉了拉西装前襟、又调整了下左腕上手表的位置，最後开口：「听说……你对我的指导方针有意见？」
说起话来极简短，省略了寒暄和开场白。
问题来得突然，徐芮妍愣了几秒後，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近半年来，为了组里突然冒头的恶剪风气，她殚精竭虑，也为此和毛哥争执了数次，可从来都敬重对方是前辈，没有太过撒泼，且每每为此有所拉扯，都是在剪辑室里、当着同事面前……按照她的了解，毛哥虽然一次都没有听取过她的意见，却不是会恶意向上告状惹事的性格。
那麽四楼到七楼之遥，到底是谁上来传的话？
徐芮妍思绪凌乱，一时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和谁结了仇。她抬眼，只见程昊亚好整以暇望着她，眼里除了等待她回覆的专注，再没别的情绪。
她倒有些意外了……他不生气？
既然这样，徐芮妍坦率开了口：「我只是不能接受，恶魔剪辑毁掉某些人的前程。」
「谁的前程？」程昊亚皱眉，极有效率地切入重点。
徐芮妍垂下头：「安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