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关夏一起离开黄柏源家的时候,她脸上有数不清的疲倦,脚步蹒跚的走在街道上却一句话也不想说,我知道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件事情里还走不出来,我放慢了脚步她还没有发觉,只是垂着头自己独自走在前面,我就在她後面跟着。经过路灯的时候,过马路的时候,感觉完全心不在焉,经过一条巷子口,巷口堆着一些杂物,上头有只黑色的小猫,一看到她走来就蹦的一声跳上一块木板,关夏就彻底被吓到,在她要跌到地板的那个刹那,我又快速的冲到前面去拉住她。
「谢、谢谢。」她惊讶的看着我。
我只是看着她,「走路还是要记得看路,就算你很难过。」
关夏一脸呆滞的看着我说:「难过?我没有很难过啊……」我还以为她只是嘴硬不想承认,结果她咧开嘴笑说,「晚上我本来就习惯不要乱看了,因为乱看总是没好事,倒不如就假装自己什麽也没有看到就好啊。我以为你回家了呢?」
「还没。」我别开脸。因为自己误会她难过,还自以为善良的想陪着她回家羞愧。
「你为什麽要脸红啊?」这题我不想回答,关夏等了几秒以後也没有逼我,笑着说:「这是值得开心的事啊,虽然我没有听到,但是黄柏源一定是说了能让阿嬷放心的话,阿嬷要离开的时候才会笑得这麽开心吧?」
听到她这样说,一时间我居然跟着被感动了?也不知道要回她什麽,她沉默了几秒以後发现自己和我仍靠得很近,几乎就窝在我怀里,我也是她发现以後才发现自己还没放开她。
「嗯,我没事了。」她没有急着钻出来,只是在黑暗中仍看得见她脸上的表情略显羞涩。她在等我放开她,於是我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和她站着一步远的距离。
「你可以先回去的,不一定要陪我回家。」她将手放到背後,面对着我倒着走路,嘴里虽然说我可以先回家,但眼神里闪烁的好像又不是这麽回事?
我勾起一边唇角,「是吗?」满意的看到她停顿了一下,然後我接着说:「那好吧。」她果断的将手从背後抽了出来,捏紧了裙角,有点逞强的率先转身跟我说再见。
我停下了脚步,看见她有点生气的快步回家,我却笑了起来。
除了隔天早上的时候黄柏源还是有稍微迟到以外,後来慢慢的都有照时间来上课,一大早看到他到处吆喝找人要去福利社买早餐,我也就没这麽担心那些他走不走的出来的事情了。
这天中午我从福利社走出来,经过中间花圃的时候看到关夏就一个人坐在那边吃午餐,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我停在走廊上咬着三明治看着她。
风吹过的时候她转向我的方向看了我一眼,然後招招手要我过去,我想了想,还是迈开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过去了。
「你看这个。」她的手掌心有个黑黑小小的,看起来像种子的颗粒,「知道小精灵的工作是什麽吗?」
我笑了笑,「不要跟我说童话故事。」
她听到我这麽说倒是乐开怀了,「那才不是童话故事呢!」
「不然你要说什麽?」我认真的看起那颗种子。
「他们要让它发芽!」她说完正经八百的把种子递到我面前要我看个仔细。
我真的被逗笑了,「你还说你不是要跟我讲童话故事。」
「这不是童话故事啊,这是真的,千真万确喔!他们说晚上的时候他们就会围着这颗种子,然後要它一天就发芽给你看。」关夏眼神闪着光,真想把我说服,「你不是说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小精灵吗?他们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但是可以显显他们的威力!」
「明天就发芽?」我将她手心的种子捏了起来,「这是什麽的种子?」
「薄荷啊!」关夏指着另外一边的两三棵香草,其实我也看不懂那些到底是杂草还是香草,然後她盯着地板某个点点点头,「哦哦哦,它一般要一星期左右才会发芽,可是他们会让它明天就发芽给你看喔!」
我看着她看的方向,忽然被她巴了一下肩膀,「不准看!他们很害羞,全都跑走了啦!」
我满头问号,「我什麽都没看到啊!」
关夏一脸受不了我的样子,在这个充满人又没有人的空间里,我站在一旁看着关夏挖了一个小小的洞,准备要埋种子。她看着我叮咛,「这可是很厉害的事情喔!如果明天薄荷发芽了,你就会相信有他们的存在了吧!」
我看她良久,就算心里早已经没有怀疑,可是表面上我还是点点头,告诉她,如果明天真的发芽,我就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她开心的笑着。
下课後黄柏源打算约我跟秦笙杰去打网咖,但是被我们用各种理由回绝了,回到家里把书包往床上一丢,我整个人扑进棉被里,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索性决定起身然後去厨房煮一包泡面。
刚住进来的时候况颖有说过,我们除了房间不能涉足,其他厨房内的东西、客厅的东西、各种材料食材都可以使用,如果没有也可以跟她说,她会去买,就是不能去房间,甚至她在房间的时候也不能进到里面去叫她,真的有事就打电话。
我也是个很孤僻的人,既然她说她不会过来打扰我,希望我也不要过去打扰她,那对我来讲是在好不过了。想到以前,明明是我的房间却会看到所谓的「弟弟」或「妹妹」在里面看东看西,或直接拿走,而且不管那到底是我买还是他家的,统称「他们家的东西」,只要吵架,没第二句话,被骂被打的都是我。即使我长大以後比较不敢这样随便动我,但那些都是无法抹灭的。我恨他们,尤其,是曾经虐待过我的大阿姨。
『我就是个灾星。』
关夏泪眼婆娑的模样映上我的脑海,害我不小心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