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於夏日炽热的光景与感触,汗滴於衣衫上很快便渍染、晕开,黏腻地让人感到不快。逼近午时女子的初乍来到以及再次偶遇,姜锺闵虽觉得惊讶但更多的是——某种假日被破坏的不悦。无奈地再度好好整理自己的打扮与衣服後,片刻後就让女子先踏入室内。
凉爽的风儿足以抵御外头炎热的天气,尹世雅轻轻放下行李後,她坐於沙发上并左右张望着整个厅室。清新、温暖的设计风格,墙上摆设着一些复制画,望眼过去另一侧的大型厨窗外则栽种着植物。正当她正在看着新租屋时,世雅偶然地朝楼梯一瞥,这才发现一只釉白的雪貂。牠待在楼梯阶梯上望着世雅,随後便踏着步伐攀爬到对方身上。
「......雪貂?」她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随後用手触摸牠毛茸茸的耳朵。雪貂貌似感到很快乐似的尽情蹭着自己好撒娇。但,雪貂不是不好饲养而且还十分昂贵?尹世雅思索着,之後便意识到室内其实非常寒冷。
「Hyacinthus,你打扰到人家了,快点下来。」男子迈入客厅便看见了此等光景,他连忙将雪貂从对方身上移开。安置好雪貂後,他凝视着女子。
「干嘛?话说你也太慢了,我来这里不是来找你是为了找房......」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那麽慢进来,刚刚打给房东,他说楼上有一间房间恰好在二楼走廊最深处,那是你的房间。然後,房东只有收房租的时候会来。」
语毕,他轻抱着雪貂,然後将桌面上杂乱的文件拾起,他转身想回到房间,但世雅揪着对方白色衬衫的衣角,瞠大双眸盯着自己。
「你再说一次,刚才是不是说房东他......?」
再度叹气,姜锺闵回首後便二度告知对方房东并不会来的事实。
骗人的吧?他怎麽可以留我和这个北极熊(冷气开超强的人)在一起!
见着尹世雅首先呆愣的反应,他不禁扬起一抹淡然的笑靥,犹如惧怕而感到愤怒的刺蝟般,她紧紧盯着自己。随後启唇:
「你这个笨北极熊!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和男子相处简直恶梦。
「咳、彼此彼此,尹刺蝟。」
世雅方听闻到他所唤的名子後便从沙发上愤然地起身,原想继续与对方争执,不料却因此跌跤。为了撑起身子随意地攫住身畔的物品却也让桌面上的公事包摔落一地。姜锺闵在女子即将摔倒前便扶住了她。
「谢谢你。」氛围显得尴尬且羞涩,她低下头就开始收拾散落的档案,姜锺闵拾起其中之一的档案夹,受害者与证据的照片随之飘落,正想递给对方时,只见尹世雅又突如其来的扑向他。一阵骚动下,两人从地面起身,说道:
「你可以当作没看见吗?被上级知道我又要被骂了。」
男子轻扬起眉梢,他困惑地望着女子,随後将文件递给对方。
「我好像没和你说,这件案子是我负责的。明天才要正式开始相验的工作。」
「......咦?」
「我是法医。没想到我们还能负责同一个案件。」
她仍旧感到震惊。
收拾好的纸张与档案夹又落於地面,世雅呆滞了良久,直至对方将档案重新递给她,才显露着惊异的神情,睁大湛蓝的眼眸,轻微的眨眸。
「......法?」
「有人说读医学系不能当法医吗?」临走前,他不忘再度回首向对方叮咛道:「顺带告诉你,因为我比你早就职,在工作上称呼『前辈』是基本的礼仪。」
「开什麽玩笑!你这个讨厌鬼。」
他扔下了独自炸毛的刺蝟离开现场。
❀
翌日,尹世雅悠悠地转醒。
窗扉外鸟啭嘤嘤成韵,她从被褥起身,勾弄着微翘的发丝,并从床头柜取出黝黑的缎带。整顿好自己的头发後,便踏出房门。室内静谧无声,安宁而祥和,如此宁静的氛围显得违和。忆想昔日早晨总是十分嘈杂,总有温柔的人轻柔地唤醒她。
时常拥抱着她,勾起温煦的笑颜原谅她的过错。但,她早已逐渐忘却。是谁曾拥抱着她,或亦是用如同暖阳般的举动感染着自我。
「......」轻踏於木制的阶梯,不真实的感受。回忆起从前残破的记忆,空缺的回忆使她出神了一晃眼,她听闻到微小的脚步声,回首後,便看到昨天的小家伙正歪着头盯着自己。她扬起微笑後,招呼着雪貂来到身畔。
「昨天姜先生怎麽称呼你......呃,好像是H什麽的?不怎麽好记的名子,反正他冷气总是开超强来招呼你,不如我就叫你企鹅吧。」她轻挠了企鹅(?),并抚摸着牠的头。企鹅离开她的身旁後就示意着女子到了姜锺闵的门前。
尹世雅轻推半掩的房门後,霎时发现里头并非凉爽而是有些躁热。步入房内她才发现了房内的冷气虽开着却没有半点冷意。她瞥向一旁被搁置的遥控器以及身旁的相片──身着素色衣裳的女性,女子有着温柔的神色。洋溢着优雅的气质,清新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
她注视着相框内的女性而走神,但她并不想探究更多。确认冷气损坏後,她就抱着企鹅回到自己的房内,并开了十分低温的空调。安置好牠後,她就悄悄离去。
当世雅从二楼来到客厅後,杳无人烟的室内仅在桌上摆设了简洁的盆栽与一张纸条,摊开後只见上面仅有一行字。
「醒来的话,希望你能赶在下午三点前来办公室。」
她望了时钟一眼,现在是上午十点整,但她仍然有些行程,随意拿了外出的背包与档案夹後就决定先前往地方的检察厅报到,确认一个礼拜後的正式工作。检察厅的距离与租屋处并不远,距离不到三公里,即使步行也仅仅只需要15分钟就能抵达。沿途经过几间小餐馆与商店後,她将车停靠於路边後,就踏入了检察厅。
穿着黑色短裙与洁白衬衫,间接突显着成熟的感受。乘着电梯,随後拐了弯,经过宽广的走廊,安静的回廊间彷佛仅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她望着上头的标示牌後,进入门内。而眼前是另一名长发的女性,似乎正等待着她。
「哎呀,看来我们的小白兔终於到了呢。」勾起抹着艳红口红的朱唇,她亲切地招呼道。
「那个,午安......」畏畏缩缩地阖上门後,尹世雅望着眼前有着浓眉大眼的女子,其中艳红的双唇与其修长的睫毛使得人无法轻易转移视线。弯着微笑,朴英妍眨着眼眸并仔细地观察着她。
墙面粉刷着白色油漆,而窗户则是平开窗,仰望天花板也被设计规划三扇的天窗。办公室内简易地规划检察官与其事务官的办公桌,其中也不乏特别标示着检察长的座位。凝视着刻在大理石上的名讳──申正俊,便是此厅室的最高上级。
他的办公桌上积攒着相当庞大的文件与各式的档案夹,她再度将目光注视着朴英妍,她勾起笑,随後起身简洁地介绍自己,她说道:「初次见面,你是检察官对吧?我是朴英妍,你的事务官。今年二十八岁,叫我英妍就好了。」
「嗯,初次见面。这里是过几天会来正式报道的尹世雅。」自我介绍过後,英妍本还想多询问着世雅关於她过去的经历,不过一晃眼,申正俊便踏入厅室的门,他见着世雅後就示意着朴英妍去处理自己的事务。
随後,他回首并向对方递出名片,简易地问候:「申正俊,这里的检察长,今年四十......噢,不过我不希望小姑娘称呼我为哥,那感觉很奇怪,所以,你就称呼我为申室长就好。」搔了搔颊,申室长穿着漆黑的西装服,神情看似严峻,语气又多了几丝正经。
而朴英妍则是赞叹着这个厅室的新血总算来了个小可爱,而不是讨厌的臭男人。这些举动都引来了许多正在办事的检察官与事务官的侧目,不过须臾後,他们便再度转移了视线,只是偶尔会投来些许怨怼与嫉妒心。
尹世雅心想,大概是因为他是管理此厅室的负责人,於是有了室长的称呼。他一面与女子寒暄几次後便再度嚷嚷着这个厅室已经许久没见着这样的小姑娘了......亏自己攀爬十年到此,却一点也没习惯与下属的互动与管理。片刻,英妍向世雅递出几份案件的初步整理与其目前的资讯。
案发为世原高中的三年五班,被害者为生物科教师李珠恩。推测死亡时间约为三月二十日的晚间七点,案发当晚,学校警卫在晚上六点整完成巡逻,但当时并未发现其他吊诡或不寻常的地方。直到隔日七点,警卫再度巡逻便发现了屍体。
报案此时间为隔日的早上七点。
三年五班教室继前年以来便是空教室,并无其他使用,也不开放式教师申请使用,欲开教室的钥匙仍在总务处的钥匙保管箱,经过检验上头除了设备组组长外并未发现他人的指纹。而发现屍体时,该教师陈屍於被上锁的教室内初步研判是由於大量失血而导致的死亡。
阅读完文件後,英妍望着世雅,随後启唇:「关於李珠恩小姐的屍检报告,你可能需要亲自去找姜先生了解深层的缘由......必要时,也可以联络我,我们能一起去参与解剖的过程,能够更加详细的明了的。」
「那个,英妍!这里还有另外一名的受害者的资料吗?」尹世雅阅读完方才女子所递给她的档案後,她再度的询问道。只见朴英妍停下了正在敲打键盘的手,随後起身走向她办公室後方的资讯管理处,那儿存放所有已完成与未完成处置的资料。
良久,她便从里头拿出两叠文件,她放到世雅的办公桌前,并让对方过来好好坐着阅读这多且繁杂的案件调查的汇整档案。
「这是到目前为止的资料,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想那麽早接触案件内容......毕竟,这次的案件也和以往是截然不同的。」
语毕,英妍又再度投入了方才的文书工作,世雅了解对方所说的「截然不同」的涵义,其中一项是指这次的作案手法与另一名死者有所共同点,至目前为止的调查不排除是连环杀人案。
尹世雅翻阅上头成堆的文件,上头详细记载关於第二名死者。
第二名被害者为一上班族,离过婚并育有一子,被发现陈屍於自家宅中,致死原因判定为大量失血死亡,腹部身中数刀,与李珠恩同,被发现时被锁於门内,且该女子目前为独居,钥匙被发现於被害者的体内。
而脚拇指第二截被利物割断後弃屍,但还仍未找寻到。
「第二名被害者是......全允珍,这里没有附上更多关於死者的资讯。」她思索着档案所纪录的内容,但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并没有十分详尽,也缺少点关於被害者的背景调查。案发已超过两个月,但被详细描述的内容十分稀罕,尹世雅略微想了下,决定要亲自到现场一趟。
因为这个案件到目前为止没有嫌疑人,使得越发吊诡。
「喂,说好要到我这儿来的,难不成你又忘了?」正当她还在低头使用铅笔轻轻标记自己所在意的一些调查结果时,熟稔的声响再度传入了耳际。对方轻拍女子的头後,她才意识到於自己身後的男子,脸色似乎还有些难看。
「姜、姜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应该说,你为什麽会在这里!」尹世雅惊讶地从位子上起身,她的声响意外惊扰到其他人员,他将自己手头上的屍检报告递交给自己後随後说道:「你以为这个国家的地检署和便利商店一样多吗?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你在哪儿。话说这里是七楼,光爬楼梯上来就够累了。」
无奈地喘气着,他重新平稳下呼吸,并申明相验由於父母亲不愿意接受病理解剖的关系,警方与受害者家里经过多方沟通才同意进行。当时仍有不少刑警抱怨,非自杀身亡就该直接接受相验,而不是在此大吵大闹去干扰检方办案。尹世雅仔细详读着方才的相验结果,其中让人觉得诡谲的是,虽然被判读大量失血死亡,并且也有创伤。但似乎和现场的血液喷溅情形是无法对上的。
她望了一眼姜先生,蹙起眉梢说道:「我觉得有些地方让我很在意,明天能和我一起去现场吗?」
「明天......明天的话恐怕不行。我能陪你去也就今天,话说找你的事务官去总比找我去来得好吧?」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将眼角余光瞥向朴英妍,随後又回首望着眼前看似胸有成竹的女子。他婉拒了对方的邀请。现在的时间去现场也绰绰有余,何况她也不愿与这男人共处一室。
那麽,又有什麽理由好接受她的邀请?虽说如此,但此番说辞实在太像选约会场景似的,欠缺对亡者的尊重,没错,这才是他拒绝对方的真正理由。
「不行!这件事情只能找你商量!」尹世雅鼓起双颊,她凝视着对方,露出了盼望的神情。原本想回绝对方就离开现场的男子再一次的被世雅挡在门口。她轻微蹙眉,思索着,随後踮高脚尖令他停驻於门前。
姜锺闵也偏头思忖了下,最後他低下身将白皙的指间覆上世雅的头,轻而易举的将她推往墙边。不过这次她这次并没有生气,而是更加固执地盯着他。
「......我先说,被害者的屍身不是我验的,是学弟。」
「我知道,预防万一我才有必要请你一起去,这是工作!工作和约会不一样!我才不想和你单独出门。」
空气顿时凝结,静谧霎时沉淀於彼此之间,听闻她话语的男子并未答覆,而是正在思考些什麽。片刻,他望向时钟,随後启唇:「好,你不要後悔就好。」
「後悔?难道案发现场很糟糕吗?」
「嗯,也不能算糟糕。只是我认为你会不喜欢罢了。」
这家伙什麽时候变得如此会关心人了?
「不会,发生什麽事情,你也会保护我吧?我可是检方的代表!」虽然她仅仅是想开玩笑,但後者给他出其不意的回答。
「会吧,也许会。」
她感到尴尬的刹那後,便急忙从检察厅离去,随着些许变得绯红的双颊,她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心绪就快马加鞭地前往全允珍的住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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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全允珍的住宅楼下,那是栋拥有十五层楼高的大楼,中庭种植着赏心悦目的花卉以及翠绿的树丛,定期打理好的草地上建造着提供人休憩的凉亭。而事发地点则位於七楼,此栋大楼很邻近附近的繁华地带,近年来房价更是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