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是望尽了我，洛逸帆的视线染上一层迷蒙。
唇瓣离的我只剩几公分的距离，她嫣唇微张，再度开口之际，满是磁性的嗓音多了许染上思念的乾哑，「宥橙，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你。」
柳眉微蹙，洛逸帆似乎陷入了思绪，「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啊？
洛逸帆说什麽？她说，她喜欢我的眼睛吗？
脸稍滚烫，我怔怔然。
是滞在洛逸帆的视线里，连怎麽呼吸都快忘了，我的思绪凌乱无措。
直到她的纤指抚上我的脸稍、直到这一切几乎就要失了序──
是那刹那，迎上洛逸帆的柔情眸光，我近乎要凭着本能、凭着本能闭上眼。
但也是在那会……
我的记忆，走进另一双美丽漠然的双眸。
那是双很美的眼睛，深邃无垠，如星子般璀璨。
而那双眼睛，稍早在采访车上凝视着我……
是那会，那双总是疏离的眸里，罕见的流泄一丝柔情，谨慎而专注的，眼里的热切投注我的唇角，彷佛我已是她的唯一。
我想起了「她」。
我想起了……莫宸昕？
我心头一紧。
刹那间清醒涌上，是在洛逸帆几乎就要吻上我的刹那，我本能退开。
「宥橙？」似乎讶异於我的反应，面露困惑，洛逸帆一时无措。
「我……」我低眸，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刚刚为什麽会那麽做。
我不是很喜欢洛逸帆吗？为什麽她亲近我的时候，我偏偏……
见我慌张，洛逸帆走近我的身畔。
「宥橙，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洛逸帆对我说，「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她一语歉然。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我摇头，认真抬眸，就想跟她解释。
如果她刚刚那样对我，其实也是对我有好感的话──
「洛总监，我……」我急急开口，就想解释。
「没关系。」浅浅一哂，洛逸帆摇摇头，不让我继续解释下去，她漆黑如墨的眸睇着我，「是我太不礼貌？」
「明明我找你进来，是打算讨论公事的？」她淡淡一笑，没再多说。
只是，乌黑长发垂落，洛逸帆低眸的刹那，我却见着了她目光里的那丝黯然……
我心头陡然一紧。
我到底做了什麽？我明明那麽喜欢她啊？
刚刚那个看起来差点就要成功的吻，该不会是我和她这辈子唯一一次亲近的机会吧。
瞬间面如土色，我一脸的懵。
我为什麽刚刚偏偏要想起那个该死的莫宸昕啊──
「洛总监，那个，我……」我又想解释，她早已背向我，不愿再对上我的视线。
看来我是彻底没救了？天，我想哭，认真想哭。
「宥橙，我找你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抱着白皙藕臂，洛逸帆低低道。
「啊？」内心跪地、崩溃无限，我勉强一应。
一出声，我才发现我声音很乾。
人生了无希望，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沮丧摇头。
洛逸帆却是这时回眸……我紧张的迎上她的视线。
还好，她看我的目光温柔如昔。不自觉吁了口气，我心安不少。
她刚刚真的是要吻我吗？还是？
但不论如何，只要我们相处还算正常，就代表我还有机会吧？
我胡思乱想。
不知我的慌乱，洛逸帆浅浅一哂，开口，「今天，宸昕去采访褚耀宗时发生的事情。」
「宥橙，你都看到了？」
微微正色，难得严肃起来，洛逸帆认真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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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洛逸帆的办公室，我思绪不止。
「宸昕不肯告诉我。」那时，洛逸帆摇摇头说。
是听我说完稍早采访的整个状况，倚着桌子的她，掐脸叹息，「什麽都不肯说，就连褚家要她上台造势的这件事，我都是听其他跑政治线的记者告诉我的。」
没想到莫宸昕连洛逸帆都不肯说？有些惊讶，我不禁拧眉。
因为洛逸帆所说的话，彷佛再度对我证实，我所感觉莫宸昕的那份孤单，或许，是真的？
但我不明白。
莫宸昕为什麽，什麽事情都要自己扛着？着实不解，烦闷却已写上心头，我抿唇。
那时，洛逸帆嗓音一沉，「这则新闻，我当时就不想让她采访。」
「是她坚持……坚持我派工作时不应该牵涉私人情绪。」深邃双眸写尽郁闷，洛逸帆的视线避开了我。
不待我的回应，烦燥倾泄一般，她低低呢喃，「决定跟褚振刚订婚也是，我回国才知道这件事，明明就是场不该结的婚，宸昕，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有多不容易，你为什麽就是不愿意信任我、不愿意跟我讨论？」
「你一直都很好强，当初进E-GNs也是，」
「入台三年便特例当上主播，所有的人都针对你，你一个人扛。」
「好不容易扛过了，但那又怎麽样呢？」
「就算你过得再苦，你最在乎的那个人，她永远不会为你心疼，你到底知不知道？」
「现在呢？你又到底为什麽要结这场婚？」
「宸昕，你为什麽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此刻，尽管已经走离了洛逸帆的办公室，她後头说的那些话，依然不住的在我耳边绕啊绕的。
这些年来，莫宸昕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事。从洛逸帆的话里，我猜测得到。
肯定，是比我这几天的抱头鼠窜，还要可怕很多倍的事情。
莫宸昕一个人经历过这些，还不肯跟任何人求援……
我心头一揪。
她为什麽要这样？我不免想起稍早我松开手时，她对我说的那番话。
「傅宥橙，我跟你说过……不要管我的事情。」郁闷满溢，几乎要无法喘息，我不禁深吸口气。
莫宸昕，让别人帮你一把，很难吗？我皱眉，真心不明白。
明明有很多人想要帮你啊？扣除没用的我，你还有洛逸帆不是吗？
为什麽你连她也……
在心里嘟嘟嚷嚷，走回位置上的我，想不通、我真心想不通。
而且洛逸帆还说，说莫宸昕有个很在乎的人，说那个人永远不会心疼她？
那又是什麽意思──
思绪一滞，我停下脚步。
「欸。」是有人喊住我。
我回眸，对上一双淡然冷静的眼。
是张杰翔。
「会客室有人找你。」在吵杂的办公室里仍是一派平静，他悠然的目光投向角落的房间，「来一阵子了，说是有很要紧的事。」
手埋口袋，张杰翔挑眉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