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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葭吟开门看见陆仁昕就站在门口的时候,喜悦之情还不比惊讶。越过他充满迷人笑容的面孔,他的身後是光明大放的中庭楼中楼,令人安心的灯光洒落走廊,表情同样亲切的警卫大哥正陪在一旁。
「李科长,您的客人我直接带到门口了,不好意思,那我先去忙了……」
「等一下,刚刚没有发生什麽事吗?」对比不久之前的印象,李葭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管怎麽说,这位警卫都应该是昏死在地的才对啊!
「李科长怎麽知道有出事情?我们没有声张的呢。」警卫的表情看起来很惊讶,「似乎有住户在家里昏倒了,总干事现在正紧急处理当中,请不用担心。」
「怎麽可能,我不是说这种事情啦,刚刚没有停电吗?你没事吗?」
「嗯?我没事啊……李科长您才是,会不会是太累了?」
李葭吟开口还想问些什麽,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个社区的楼中楼中庭走廊一片祥和,温和的灯光和寻常的人事物,哪有一丁点的恐怖呢?
「喔……可能我真的有点太累了吧,警卫大哥谢谢你了。」
值班的保全有礼貌地行了个礼,踩着精神抖擞的步伐走向了电梯,留下微笑的陆仁昕和女孩两人独处。
「呃……总之,先请进来坐吧。」
两人一前一後地进到客厅里,李葭吟幽长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脸深埋在双手之间。
「那个,虽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陆仁昕温柔地询问着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女孩,「我收到你的讯息之後,赶紧过来了,出了什麽事情吗?」
「我也不太确定……」李葭吟用冰冷的双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窝,「可能我真的太累了吧,梦和现实有点分不清了。」
一想到漆黑的走廊底,那个眼冒青光的女人身影,她的身体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陆仁昕的胸膛有着轻微的撕裂感。
「很可怕吗?」
「嗯……真的很可怕,抱歉我耍笨了,竟然是因为做了恶梦这样的小事惊扰到你,对不起,路人。」
「不会……」
浸透了冷汗的T恤,来不及脱而变得皱摺的小外套,看得出她的窘迫是真实的。
「要不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吧?会舒服一点的。」陆仁昕起身轻拍女孩止不住颤抖的背,「别担心,我就在客厅里。」
「好……」失魂落魄的李葭吟无力地起身,走进她的主卧室里关上了门。
几分钟之後,隔着两道门,传来了淋漓的水声。
客厅变得一片宁静,陆仁昕脸上挂着的微笑也随之逐渐黯淡。
他的脑袋里面正在想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我现在正在一位美女的家里,这间房里只有我们两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第一次进女生的房间。』」
这一回,轮到陆仁昕把脸深埋在自己的双手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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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雾气蒸腾的淋浴间里,热水冲刷在身上的感觉逐渐让李葭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几乎是同一个时刻,女孩才刚意识到有一位认识不久、还不算很熟,不仅是长得帅,同时还很聪明的男生被自己邀请到了家里。别的不说,早上跟妈妈通过电话之後,还开始对这个男生有点在意起来。
然而自己正脱了个精光,正在主卧室卫浴淋浴,准备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干嘛啦~~!」不自觉地,女孩发出了充满困惑的呐喊。
「怎麽了?还好吗?」主卧室外传来了陆仁昕担心的问话。
「还、还好!我没事!真的,啊哈哈哈……」
(蠢死了,我这个白痴!)
迅速将一身大汗洗净,简单擦乾身子之後,李葭吟一面感受着脸颊的火烫,一面把丑丑的旧短裤和汗湿到几乎透明的T恤丢进洗衣篮里。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截至刚刚为止,自己都是呈现超随意的居家式穿着,里面甚至还没有穿内衣。
「呜~~」掩面哀嚎了一声,将自己身上重新打理停当之後,也顾不得头发还相当湿润,李葭吟硬着头皮走出了主卧室外。
望着面色依然温柔随和的陆仁昕,她的脸更加红霞满布。
「对不起,我这样把你随便地喊来……」
「不要紧,就算是梦,可能也是非常真实又吓人,才会让你这样务实又精明的人都乱了方寸。」陆仁昕从背包里取出了乾净的毛巾,轻轻地披在李葭吟仍然湿润的头发上,「小心感冒,头发都没有好好吹乾呢。」
「谢谢……」女孩红着一张脸,望着近在眼前的小帅哥,熟悉的香气悄悄地钻进了她的鼻腔。「我猜,可能是庶务科的同仁在聊那什麽『青眼的魔女』,才害我做了这种恶梦吧。」
陆仁昕闻言,缓慢小心地坐回座位上,神色专注地望着她。
「现在想想,不过是都市传说而已,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把它放在心上了,可能真的是最近太累了吧。」
「我们这个岛国流传的都市传闻很多啊,你的同事讲的是『青眼的魔女只要一出现,就会在当地引起灾难』吧。以前不是还有一些更离奇的?比如说『万塔伊共和国在两千年前是世界的中心』、『世界是由祖神与真神创造的,而万塔伊共和国曾是神国』,类似这些传说也不少呢。」
「那些故事,小时候都有听过呢。」李葭吟像是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创世神话就是这样子的,唉……青眼的魔女虽是近几年的传说,但也就像是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一样吧。」
「你也有个可爱的童心呢。」陆仁昕微笑着说,「把故事放在心上也没什麽不对的,是人都会做恶梦,拥有会从心底相信传说故事的纯真,也不全是坏事。你平常都太劳累了,在家里的时候尽管把心思放单纯一点,是一件好事。」
一面说着,大男生摸索着,拿出了三袋面包和两盒红茶拿铁。这个时候,李葭吟才终於想起她本来是准备要出去张罗晚餐的。
「肚子饿了吧,都快八点了。这些虽然是过期品,不过是我从任意门的店长那里拿来的,我们的过期品也只算即期,你可以安心挑喜欢的吃。虽说今天没能再给你一杯抹茶拿铁有点可惜,不过就凑合着吃点吧?」
「哇!是栗子莲蓉面包!还有起司南瓜……」眼睛差点放出亮光的女孩,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几种面包就在面前,开心地叫了起来,随後像是被点穴一样整个人定在高呼万岁的姿势。
「那,是你的了。」陆仁昕笑着将两袋面包推到了瞬间僵住的女孩面前,顺便还把吸管戳进饮料罐当中,小心地放在桌上。
「对不起……我太不要脸了,因为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情把你叫来,还自顾自地选喜欢的东西吃。」
「别客气。」男孩的脸上风纹不变的笑容,令人安心无比。「反正都不用钱,我平常也吃得很随便,你先挑,我吃剩的就好了。是我也不够周到,上门来还带报废品给你。」
「好……好吧。」
撕开了包装袋,李葭吟小小地咬了一口栗子面包,随即她本来紧张兮兮的表情就变得明亮起来。
「好好吃喔,栗子泥的味道最棒了~」
一口接一口,她享用着面包的模样就像个孩子,那愉快的表情像是一首歌,因为好吃的食物而舒展的眉间,传达着诚实的幸福能量。
(天底下有这麽可爱的吃相吗?)
陆仁昕止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几乎忘了自己手上的青葱面包,连一口都还没咬下。
在女孩满足的呼声当中,吃完了东西,两个人才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外头的暮色如今已完全褪去,客厅的照明设计得昏暗,那温和的暖色光源映照着两人的侧脸,相互挑弄着对方的心思。
望着彼此彷佛心事重重,不断变化着表情的模样,终究还是陆仁昕首先打破了平衡。
「还会觉得害怕吗?」
「说实话……还是有一点。」李葭吟苦笑着说。
「你一个人住,碰到这种时候心里还是会有点不踏实吧。虽然我只是个『路人』,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主卧室里把房门反锁,我会待在客厅,在外面陪着你。」
「这样不好啦……你也是自己住吗?你的家人呢?」
陆仁昕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黯淡。
「我没有家人。」一闪即逝的灰色情感,仅仅一瞬间就重新被开朗的笑容所取代,但那个细微的变化,女孩却没有看漏。
「嗯……我知道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葭吟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後像是想到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进到主卧室里悉悉簌簌一阵,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将全新的浴巾与盥洗用具一股脑塞到了陆仁昕的手上。
「客厅有给客人用的浴室,你今天也忙了一天吧?就……就早点休息吧!」
陆仁昕有些吃惊地望着手上的东西,再望向脸蛋一路红到耳根的李葭吟。
「好,谢谢你,你也早点休息。」他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