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深深和他的袁先生 — 搬家

正文 深深和他的袁先生 — 搬家

11.搬家

袁先生现在很担心。

他提着稀巴烂的蛋糕,亦步亦趋地跟在吕怀深的旁边,不时偷偷捕捉他的表情。

一月的夜晚,气温很低。袁初的背都是汗,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後背,十分不适。刚刚脑袋发热不觉得,现在冷静下来,风一吹,棉外套透风,冷得让他想发抖。

但天气再冷,也没有深深的脸冷。

小朋友把提袋交给他之後就不愿意再和他说话了,迳自走着,把他当隐形人似的。

袁先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是不知道怎麽办。刚才还天真地以为他把深深哄好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麽回事。

他宁愿吕怀深生气、吼他再打他一顿,也胜过这样把他当空气。

「深深......」袁初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显而易见的紧张。

吕怀深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到了分别的路口,袁初才又听到他出声。

「我不生气了。」深深继续说,声音凉凉的,像冰:「只是我还没有原谅你。」

吕怀深头垂着,袁初看不到他的表情。

袁初抿着唇,手微微收紧了,低低的「嗯」了声说:「我知道了,对不起。」

吕怀深抬眼看了一下袁初,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袁初点头,笑容有点虚弱:「蛋糕我会吃掉的,谢谢。」

深深还是很温柔。只要别不理他,袁初什麽都好。

周六当天上午,阴雨绵绵。这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清晨时雨势大了起来,滴滴答答的,现在又细密斜斜地飘,外头一片灰。

寒假第一天,吕怀深醒的很早,被雨声给吵醒的。从被窝中艰难地伸出手,捞起柜子上的手机,又迅速地将手从冰冷空气中收回。

再十五分钟就八点了,深深睡眼惺忪地开启了行动网路,点开了LINE,叶怀琛传了几条讯息给他,跟他说等雨小一点他就准备出发了。

他注意到阿琛传讯息的时间,早上七点钟左右,还挺早。

吕怀深让他下雨天注意安全,慢慢骑车就好。打了个哈欠,握着手机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下一次醒来是因为手机响了,吕怀深被铃声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阿琛。

电话那头很嘈杂,似乎什麽声音都有。雨声、汽机车引擎声,还有伴随着窸窸窣窣声而来的大嗓门。

『深深,我迷路了哦!我会晚一点到,下雨天导航看不清楚,预计还要半小时,我可以的!』

怎麽一点也不意外呢。深深笑了出来,带着点鼻音道:「没关系,慢慢来,真的找不到你再发定位给我,注意安全。」

叶怀琛连声应好,笑着挂了电话,继续在雨中和导航大眼瞪小眼。

吕怀深没继续赖床,从被窝里爬出来,抓了件外套穿上,坐回了床缘。

房内没开灯,室内一片昏暗,他望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外,仍在下雨,阳光很含蓄。

他点开袁初的聊天画面,内容停留在几天前的——蛋糕很好吃,谢谢。

吕怀深回了一个「嗯」字,再无其它。

联系像是断了一样,谁都没有主动再去联络对方,他跟袁初现在处於一个不上不下微妙又尴尬的窘境。

他其实不需要时间,他只是吓坏了。

深深试着想传点什麽给袁先生,犹豫了很久,删删改改,最终仍是一个字都没发出。

叶怀琛是在快十点时抵达的。黄色轻便雨衣还没来得及脱,他背着尺寸很大的登山背包,左手安全帽、右手旅行袋,站在门口朝着深深咧嘴笑,有点傻气。

依旧带着那顶黑色棒球帽。

「迷路迷成精了,我就知道我一定可以!」吕怀深帮忙接过他手里的安全帽和两件行李,看他笑嘻嘻的脱下雨衣。

「你东西真的好少。」他把阿琛的家当都拿进了屋里,疑惑:「你是不是没带枕头?」

「嗯,前几天整理行李发现放不下,想说都发黄了,再买新的就好。」叶怀琛笑着解释,进到房间看着崭新的床垫,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阿琛满足地喟叹:「爽啊!」

得了,7990元没白花,他笑了笑,看着瘫在床上不想起来的阿琛,建议:「等等吃饭可以顺便买,附近有家乐福。」

「好啊,我要换个高级记忆枕,真爽啊!」

阿琛继续像条鱼在床上翻滚扑腾,深深看了半天,好奇地问:「你为什麽一直戴着帽子?」

从来没看过叶怀琛拿下帽子,他有点在意这件事情。

阿琛顿了下,慢慢从床上爬起,二话不说就把帽子摘了,笑说:「帅吗?」

深深皱眉,阿琛头发很短,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他头上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松了口气:「我还以爲你秃了。」

「明明骑车来,脱了安全帽还戴着帽子,很奇怪。」

「我才没秃!」阿琛笑说:「我头上有疤,那边头发原本就以较少,前阵子又剪太短,看起来很明显,所以才戴着帽子。」

吕怀深凑过去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右耳侧上方有一部分头发的确比较少,但不细看不会注意到。

「以前光头的时候超明显,不戴帽子出去都不行。」阿琛搔搔头发:「戴帽子才有安全感。」

「你头开过刀?」吕怀深非常诧异,他知道叶怀琛头部受过伤,但没想到是严重到需要开颅的手术,

「嗯,这是一个很智障的故事,我还在医院住了好久。」

深深点点头,他看过类似报导,脑损伤的人开完刀,能不能醒来是一关,後续漫长的复健又是一关。

他思考了一下又问:「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吗?」

「要注意的?」叶怀琛想了半天,诚实道:「如果我太晚回家,那八成是迷路了。」

「我有定期回诊,医师说我是癒後良好的病人。偶尔头痛、头晕做个恶梦之类的,啊有时候记忆力会不太好,你不可以生气。」

「不会生气。」吕怀深摇摇头,开始帮忙阿琛整理行李,将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如果你迷路了,或是有什麽事情找不到人帮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深深将手里的衣物递给他,语气很平淡。

叶怀琛笑着点头,嘴巴没忍住:「深深你人好好,偷摸男实在太有眼光了。」

深深愣了下,脑袋里不知怎麽的把「偷摸男」这词换成了「强吻男」了,他撇撇嘴,挺闷的。

叶怀琛特地准备了一个双人床包,将它铺在了大床上,兴奋的不行。

「对了,你在哪里上班?」吕怀深想起他好像没提过新工作的地点在哪。

「猫空。」阿琛又趴上了那张让他一见锺情的床,眯着眼睛回答。

深深以为自己听错,重复道:「猫空?」

阿琛点头,乐道:「交通都不是问题,而且上班时间是早上十一点到晚上七、八点,我还是可以睡很晚,我可以的。」

「好,你可以的。」就是有点担心他下山回家会迷路。

「那里是个好地方,风景和空气都很好,晚上还看得见101大楼,东西也好吃,改天带你去。」

「啊,我是不是应该和偷摸男吃个饭认识一下?我现在是你的娘家人,我怕他误会然後吃醋,我虽然很帅,但其实对他是无害的,我觉得他必须要了解到这一点,不然我怕他盖我布袋。」

深深听他说了这麽多,觉得要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沈默了下,问出最困惑的:

「娘家人是什麽?」滴鸡精吗?

「咦,我现在住在你妈妈的房间,叫娘家人有什麽奇怪的,超合理的你不觉得吗?」

吕怀深纳闷,怎麽想都不太合理好吗。他注视着阿琛,思考了很久,索性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抬头:「那娘家人,帮我解决个问题。」

「请说。」阿琛看深深挺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坐直了。

吕怀深将语言组织了下,将这几天袁初跟他发生的事和阿琛说了。

叶怀琛听得目瞪口呆,过程中表情很丰富精彩。深深说完後,他蹙着眉问:「他强吻你,跟你告白,只因为吃我的醋?他不希望你跟别人一起住?」

深深点头,平静道:「大致上是这样。」

「吃我的醋也太扯,我好冤枉,好可怕,他会不会杀我?」阿琛嚷着,脸色还真的白了几分。

吕怀深差点笑出来,憋住了,轻拍了下他的腿:「我向你保证不会。」

阿琛有点怀疑,但还是冷静下来,开始慢慢分析:「先説,强吻本来就不对,这是尊重的问题。」

「然後顺序也怪怪的,一般来说不是先告白再亲吗,为什麽他先亲了才告白?」

深深歪头,觉得十分有道理,当时他真的没发现这个顺序问题。

「好夸张,他以为他是偶像剧还是韩剧男主角哦?」阿琛很气愤,深深这麽好看又这麽好,为什麽惹到一个猪哥强吻男!

「你让我看看这个王八蛋长怎样,太过分了!」

其实也没有这麽王八蛋,袁初一般情况下都挺好。深深默默拿出手机,点开了袁初的大头照,递给了阿琛。

「喔干,还真的是偶像剧男主角欸我的妈啊这个脸!这个有修图吧?这个脸太扯了哦!」

吕怀深在旁边笑歪了,咳了几声才说:「没修图,本人比照片好看。」

叶怀琛不相信,嫌弃的语气有如丈母娘看女婿:「是不是只有脸而已,身高呢?」

深深回想了一下,据实回答:「185公分。」

「......」阿琛无话可说,又问:「职业?」

「金融控股公司,经营管理组的。」吕怀深凭着当初拿到名片後的记忆回答。

「听起来很厉害。」叶怀琛呐呐道:「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公平。」

深深觉得阿琛太有趣了,默默补充:「虽然不太确定,但家境应该很好。」

「嗯......我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胡乱在我脸上拍打。」这他妈条件也太好了。

阿琛脑袋转了转,叹了口气:「不管他多好看,强吻这件事都不对,甚至去报警都很合理。」

「如果有人强吻我,我他妈让他一秒变公公!」

「好像很痛。」吕怀深皱眉。

「所以大帅哥运气好,碰到你。」他想了想,问深深:「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应该多少知道了。」

「我觉得,呃,因为我没有经验,你可以参考看看就好。」阿琛眨了下眼睛,认真说:「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方法用错了。一开始只是偷摸,大概是不确定你性向?」

袁初的喜欢,吕怀深没有怀疑过。

阿琛继续:「後来因为我要搬进来,他急了,冲动之下就直接亲了,你生气了,说要一点时间,然後直到现在都没联络?」

「嗯。」深深点头,听得很专心。

「大概是不敢联络你,因为主动发讯息给你,怕你还没原谅他,不回覆,所以更不可能打电话或去堵你了,万一又把你惹毛了,跑掉了怎麽办?」

「我不会跑掉。」吕怀深迟疑了下,坦白:「我已经原谅他了,只是不知道应该怎麽跟他说。」

叶怀琛想了想,认真回答:「我也不知道。」

深深和琛琛互看了好久,外头雨声淅沥。

「......好想打你。」吕怀深好气。

叶怀琛大笑:「我真的不知道嘛,我刚刚说的都是根据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来分析,未来式的东西怎麽能乱给建议,你才是当事人啊深深!」

吕怀深微愣,半晌才说:「你说的蛮有道理的。」

叶怀琛笑呵呵,摸摸深深的头:「乖,叫琛哥。」

「......」可恶,还是好气。

小剧场

阿琛:来,叫琛哥?

深深:琛......琛琛

袁先生:啧

阿琛:幸亏我拿的是男配角的剧本,不然袁初就不用混了,冷宫里待着了。

袁先生:......

阿琛:说来,你还得谢谢我?

袁先生:你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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