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错得离谱。」他颓丧地垮下肩头，双手掩住脸，「我该怎麽弥补我哥？」
「如果是我，我会希望你能恢复原来的水准，考个好大学，不要让他认为是自己害了你。」
「我现在非常懊悔，可不可以请你打我一下？」
「打你干麽？」我失笑。
「这样我会感觉好一点。」他依旧摀着脸。
我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摸了他的头发一下。
「再用力点。」
我再次伸手，轻轻拍了他的头。
「可以再更用力点吗？」他小声哀求。
「我不行，你回家叫你哥揍你比较快。」我忍不住笑了，觉得硬要讨打的他很可爱。
「好吧……我回家叫他揍我。」他慢慢放开手，露出小狗般的可怜表情，「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你聊聊就会好很多，也能解开一些疑惑。」
「你今天心情不好？」
「有一点。」
「可是中午在福利社里，还有刚刚你来找我时，你看起来不像心情不好。」
「我的家族跟许多政商人士都有往来，所以从小我爸妈就特别要求我和哥哥要保持礼貌，即使心情不好，也不可以展露出来，这是人际交流上的必备能力。」
「我爸妈也常要我微笑，说我不笑时脸太臭，会影响到大家的心情。」我以为自己的情况是特例，没想到传说中的菁英教育甚至更加严苛，「明明沮丧或悲伤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绪，这个世界却似乎并不包容，大人总是会要求孩子时时戴上微笑的面具，稍微表现得不开心就会挨骂。」
「因为这个社会需要吧，不过多点微笑真的对人际关系很有帮助，反正久了就习惯了。」顾之喻温和地一笑，显然不觉得哪里不好。
久了就习惯了？
难不成他的笑容也是被逼出来的，他也时时戴着微笑的面具？
不不不，他的笑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出自真心，即使要戴起面具，我想也是针对不认识的人。
我甩甩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对於他愿意跟我分享心事，我觉得十分开心，好像又跟他拉近不少距离。
夜读结束，回到家已经十点了，中途我还跑去85度C买了一盒蛋塔。
洗完澡，我来到芊甯的房门口，伸手敲敲门板。
不久，芊甯打开门，低低轻唤：「姊。」
「我买了蛋塔，一起吃吧。」我主动对她扬起微笑。
芊甯倏地抬头看我，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惊讶。
我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见到她的书桌上摊开着补习班的讲义，再回头看看床头，上面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和她的合照。
「你不要念书念太晚，要早点睡，小心有黑眼圈就不美了。」我打开纸盒，把一个蛋塔递给她。
「姊……」芊甯瞬间红了眼眶，「我、我……」
「其实我对你也很抱歉，因为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就好了。」我轻轻拉住她的手。
「姊！」芊甯扑过来，抱着我抽抽噎噎，「对不起，我一直在跟你竞争……不知不觉一直在伤害你……」
「我明白你小时候是拿我当目标，才会处处想跟我比较，可惜长大後，我只是个很平凡的姊姊，无法一直领在你的前头。从今以後，你再去找其他更远大的目标、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吧，我会在你的身後为你加油。」
「姊……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芊甯紧紧抱住我，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差点被她勒到喘不过气，不过还是忍着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圈也逐渐湿热。
後来，我们一起享用蛋塔，似乎不需要再多说什麽便前嫌尽释，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
「姊，我们学校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芊甯一边吃一边说。
「什麽事？」我疑惑地问。
「今天放学的时候，有个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在校门口徘徊，警卫和教官上前盘问他有什麽事，那个人含糊不清地说要找一个男学生报仇。」
「那个男人该不会是……」我微微瞠眼，咽了一口口水。
「对，就是上次那个抢匪。」芊甯怯怯地点点头，「他说他只是因为父亲生病、工作不顺，生活压力很大，才会临时起意抢了几张彩券，没想到被孟易辰抓到，进了警局关了几天，他因此丢掉工作，太太也带着小孩搬回娘家，他觉得很不甘心，就跑来我们学校堵人。」
「那件事没有上新闻，孟易辰也没有留下来做笔录，为什麽那个抢匪会知道抓他的学生是谁？」我当时记得警车一到，孟易辰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