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运之後，迎来的是紧凑的亚巡，整整两个月里几乎是要一直待在海外。
因为都在亚洲，并不太会有时差的问题，但频繁的跨海移动怎麽说都是累人的事，尤其对从基因里抵触飞机的姜胜允来说更是折磨，每次搭飞机他都像被抽了魂魄一样，憔悴得很，但一看见镜头还是要挤出笑容。
「真的不用？」降落前，朴信晃晃手上的口罩，姜胜允一样摇头。他知道粉丝在外头等那麽久就是想看他们一面，他不想把自己藏起来。
朴信说了声好吧，自己戴起来。
机场等候的人潮总是一次比一次多，经纪人和保镳在两旁开路，他们被圈在中间，是小小的移动的围城。
姜胜允一直都笑着，即使强撑着也笑着。直到上了车，沉默吞噬所有。
保母车的周围有好几台车跟着，像在拍谍战片，经纪人熟练的把帘子都拉上，早已习惯。
姜胜允一直低着头，交叠的双手紧握到指节发白。一抵达记者会後台，他直接就往化妆室冲，马桶盖一掀，忍了很久终於能吐个乾净。打开门，就见队长拿着矿泉水等着自己，是担心的表情。
「这次没吃药？」
「吃完了，忘记去拿新的。」
「……晚上我让经纪人去买。」
姜胜允漱完口，说了句谢谢哥，感觉背後被轻拍了两下，暖暖的。
走出洗手间才发现几分钟前的讯息──「你还好吗？」
那头只回了一个问号。
李昕看见了，来不及回，忙着往前头挤，一边还要护着相机，走到一半众人就开始尖叫了，她只能立刻举起相机，拉近，从观景窗里找寻熟悉的身影。
今早她还在学校，第一周上课，跑堂的时候还对新环境很迷茫，然而此刻她人却在香港，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就是抱着租来的相机，在机场翘首等待。
是第几次这样了呢？
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镁光灯开始蠢动，长镜头往右一转，少年们翩翩而来，而她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人群之中找着了姜胜允。
机身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李昕长压食指，听着连续不断的快门声，眼里是他明显虚弱的模样。
来不及等他们走到大门，她已经掉头往後跑，绕到最後头的玻璃门，跳上计程车，千拜托万拜托司机能开多快开多快，她得在他们抵达之前先到活动场地。
於是如今。人满为患的百货大厅里，李昕成为其中一个小点。
而这全凭一股傻到底的冲劲。
「你干嘛去啊？不是，你现在都已经有他的联络方式，甚至是认识的关系，你为什麽要自贬身价重新当回粉丝？」江小薇完全不能理解，「他如果知道你在下面，你又重新回到原点了耶小姐？我们做了那麽多努力让你不只是一个粉丝，结果你现在给我往回跑？」
「我没有要让他知道……」
她只是想见他。
所以就算辛苦，那也是她自找的。跟姜胜允没有关系。
整整四层的皇室堡，放眼望去全是粉丝，整齐划一的招呼声拉开记者会序幕。时隔一年造访，却没有太陌生，觉得微妙的心情，只是因为台下可能在的那人。
後来他打了电话过去，她没有接，开了IG才发现她的限时动态里头有机场的照片。果然是追到这里来了。
姜胜允握着麦克风，笑着往下看，明白自己在大海捞针，视线却还是一排排搜索。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真的找到了她。
在经历过那麽多令人鸡皮疙瘩的巧合以後，姜胜允反而已经不惊讶了，漫不经心地把视线移回主持人那里，很认真地参与访问。
然後在被主持人要求清唱的时刻，准确地往那一个镜头看。
李昕的手一晃，咬紧下唇把机身托稳了些。
记者会结束，少年们走下舞台，走在最後的姜胜允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找到焦点，略显意外的同时不慌不忙地往旁边瞄，一一找到自己的名牌，挥手离开。
「怎麽来了？不用上课吗？」
「上完课来的……」但还有跷掉的课，这话说不出口。
那端应该也是明白，叹了气说，要注意安全。而她低声说了谢谢，尽管想听的话并不是这些。
李昕没有参加隔天的演唱会，当晚就飞回台湾，把泰航当台铁在搭，被江小薇骂说钱太多没地方花，乾脆给她。
「结果他还是知道了。」江芷薇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下你不是迷妹，直接上升home妈，朴光海家属的设定直接远走高飞，恭喜。」
随便啦，李昕也有点自暴自弃，又恨自己的冲动，又觉得能够看见他一切都值得了，够矛盾。
当晚睡到一半，李昕被上铺的维妮摇醒，说是电话一直震动很吵，她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见来电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忙三步并两步冲到外头去接。
「睡了？」
时间是半夜两点半，完全是睡了才正常的时间，她的回答却是：「没有呀。」
换来一阵轻笑。
「说谎。」
李昕脑子还很混乱，也不知道他为什麽这时间打来，只好静静等他说话。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句子——去台湾的时候，要见面吗？
「在那之前，要好好生活。」
拿着手机的掌心很烫，李昕感觉眼角微微湿热，停顿了很久才嗯了一声，「你也是。如果不舒服还勉强自己的话我就不见你了。」
没等他反应，她第一次先结束通话。深呼吸，既佩服又想掐死五秒前的自己。
沉默几秒後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知道了。约定。」
姜胜允放下手机，把经纪人买来的晕机药收进随身袋，躺回床上。
隔壁的朴信用古怪的眼神看他，「跟谁讲电话呢，语气听起来好恶心啊。」
「⋯⋯想死是不是？」
「天底下敢对哥哥这样讲话的真的也是不多了啊？姜胜允？」朴信直接扔了枕头过去，「呀，是女人的声音，什麽时候交了女朋友没告诉我？」
「为什麽要告诉你？」姜胜允把枕头丢回去，朴信长手一捞稳稳接住，抱着发出颇含深意的感叹：「哦——」
姜胜允决定闭嘴，拉起被子翻身，摆出少烦我睡觉的气场。可嘴角分明弯得显眼，朴信觉得好笑，也不戳破。
看来是真的呢，挺好的，一直把TEENS放在首位的姜胜允偶尔任性一下，他们这群哥哥反而还安心一些。
朴信关灯前突然想起什麽，「可是妍⋯⋯」话未完，回头看到姜胜允已经睡去，只能煞住。
房间陷入漆黑，於是朴信自然没有看见姜胜允逐渐暗下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