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英雅不再发烧,吕奕非安顿好她起身离开,轻轻阖上房门,留下沉睡中的她。
他想着心事慢慢走着,没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转角传来。
等他发觉不禁蹙眉,停下身的下一瞬间,一袭黑色人影扑上他,双方鼻子因身高相当,硬碰硬地狠狠撞上,他痛得後退一小步却也记得伸手抓住对方。
美人怒斥,「放开我!」
吕奕非抓住对方皓白的手腕,质问:「你是谁?」他没在风醉楼看过她,难道又是奶奶派来摸上他的床的人?
朝贤书甩不掉吕奕非的箝制,愤恨不已,再加上之前受到男人骚扰的痛恨,他浑身不舒服到极点,理智断裂,怒极急喊,「雪礼!」
刀光势如破竹而来,吕奕非抓紧美人的手,往後一跃,避开第一击。
来人锋芒一转,对准吕奕非的手腕,吕奕非轻勾嘴角,将美人的手一抬面对刺击,安雪礼眼明手快收转刀尖,蛇爬灵活的往吕奕非的胸膛而去。
吕奕非反手一转将美人与他换位,刀尖停在美人的胸前不动。
安雪礼拧眉,朝吕奕非斥道:「放开他。」
吕奕非一愣,手松开,不是因为安雪礼的喝令,而是他发现他怀中的人不是个姑娘,那就不会是奶奶派来的人。
安雪礼将朝贤书往自己身後拉去,不顾己身根本遮不住朝贤书高长的身躯,利刃一直指向吕奕非,压制他的妄动。
吕奕非视而不见安雪礼的威胁,眼光只停在她身後的美人上,「你是男的?」
他欣慰的想这一次总算没眼瞎,虽然对方明明穿得是女装,长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但就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没错。
不过怎麽会是男的,太可惜。
吕奕非目不转睛的觑看惹得朝贤书怒火中烧,理智断裂,斥道:「雪礼,出手,教训他的无礼。」
吕奕非以为那个护着美人,不,美男的姑娘会乖乖听话,但没想到安雪礼只不过轻笑一声,扬声拒绝。
「不要。是你自己扑上对方,怎麽能怪对方非礼你。」她可是看一清二楚,是朝贤书投怀送抱,可不是对方的错,她可不能是非不分错怪好人。
「要不是你,我会被人占便宜,你还敢幸灾乐祸!」
「愿赌服输,这可是我们定好规矩,你想不讲信用?」
安雪礼此话一落,吕奕非恍然大悟,他知道这两人是谁了,京东省内的风云人物,「朝阁」的小当家朝贤书和他的妻子安雪礼。
朝贤书恨得牙痒痒,「你忘了你自己这时的身份了吗?这两个月你可是我的常随,要听我的命令行事。」倒底是谁愿赌不服输,他一个命令,她老是七折八扣,做起来全不如他的意。
「我没忘。」安雪礼望向吕奕非,锐光直扑,吕奕非察觉她毫不掩饰的杀意,直觉的往後退开。
安雪礼却在此时收了攻击,逮到她要的空档,抓起朝贤书奔离该地。
吕奕非跨出一步想追,又听朝贤书气极败坏的怒道:「你为什麽不出手好好教训他?」
风中传来安雪礼嘻笑的回应,「我的武功在他身上占不了便宜,只能跑为上策,难不成你想在我输了之後,去当对方的男宠?你的吻已经没了,真想失身不成?」
她说着风凉话刺激他,惹他破口大骂,「闭嘴!」
一对冤家的斗嘴声随着距离越发听不见,吕奕非停下追赶的步伐,望着他们消失之处,若有所思。
「吕老板。」
一声叫唤,吕奕非不自觉得绷紧身躯,连他自己都在内心嘲笑自己容易大惊小怪,不过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在告诉他大意的後果往往太过惨烈,他无法不小心为上。
他收敛不该有的情绪,说:「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也听见了。」
马政在刚才混乱之时已赶来,正静静等在一旁,打算伺机听从他的指示。
吕奕非含笑回头,笑意却没达眼中,他问道:「朝阁的小当家怎麽会在风醉楼穿着女装?难不成是来风醉楼接客?」
「是。风醉楼的老鸨同意他在风醉楼当花魁接客一晚,说是与妻子的赌约赌输了来履约。」
闻言,吕奕非大笑,坏心情好了起来,赞道:「真有胆识。」他欣赏起这两个人的人品,能将自己的诺言说到做到,这股贯彻始终的气魄可不一般人会有。
那两人刚才为了逃跑配合无间的默契让他想起英雅往常也是这样陪在他身旁,为他分忧解难。
过去在家人不能分担他肩头上的压力时候,是是英雅陪着他一起苦恼一起解决;当他走在未知的商旅之途,别人摇头拒绝让他无路可走的时候,是她无条件不顾後果,不离不弃跟着他面对那段崎岖。
那些岁月的点点滴滴如此难能可贵,她是女的是男的,对他而言又有什麽妨碍,只要她还是他的英雅就够了。
吕奕非终於下定决心,要将她是姑娘家的事当作一件平常的小事来看待。
回到她在的地方,他轻轻的在她耳边细喃,「你不要担心,赶快好起来,大哥一定会努力待你如以往。」
发冷昏睡的英雅没有听见,只下意识的往他温暖的怀中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