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惜緋如金》 — 【章拾】之二:幫幫她也未嘗不可

正文 《惜緋如金》 — 【章拾】之二:幫幫她也未嘗不可

「亲主还记得曾指示要让某个人进文桧的军队吧。」

听他这麽说,确实想起已嵨来官衙时本有意要提这件事,却因他被调问而不了了之。「出差错了?」他没有太大情绪地问。

「那家伙选了红百绯的军队。」

这结果确实让人惊讶。「还真是出我意料之外,他们是如何认识?」

「重要吗。」已嵨忍不住白了自家主子一眼,「亲主应该要问为何他违了您意思,擅自决定这件事。」

段兰律不怒也不惑,语气淡而实,「想必你是问出结果才想对我发牢骚。」已嵨的个性他怎会不了解。「说吧,怎麽回事?」

已嵨瞧他不甚在意也收了收情绪,道:「他说欣赏红将领的为人,故投她军队入役。」说完只见段兰律仅倚着腮显露颇能理解之态,这模样让已嵨认为他并未考虑到日後需要用人时而无人可用的处境。

本想提个一句却听他道:「这件事暂不需烦恼,红百绯跟我一同出了这事,短期间应还不打算带兵回去,毕竟案子都还未破又被我吊着七皜殿下垫坑,依她性子是不会不管他。」

红百绯只要对一个人上心,除了重情更重身分清白,这样的人会撇下孙金皜除非是发生不得不罢手的事。

已嵨听提起七皜殿下,便顺势说:「如亲主所言,红将领如今也小住在七钧府。」

「哦,怎会?」这倒引起他兴趣。

「方桓将红将领带出官衙後直接送入七钧府中,休养。」

「休养?」这二字另他忆起那淡冷的面容,被用刑後即便狼狈却仍不屈下风之态。「即便是女子但一身武底,还不至於如一般深闺眷女如此简单就病了吧。」

已嵨瞧睨着,看不明白亲主这语气是无所谓还是含着怒气,只觉得诡调起落又像清风平淡。自然段兰律也没发现自己情绪是为何。

「算是病了,牢里湿气重又添用刑,虽然有武根但到底是女子又常年在外战敌,往往负伤成了旧疾未根治,这回算是一并发了。」

段兰律听着,眉心不自觉渐渐拢拧,接着嘶哼一声势而抚上右脚揉了揉。已嵨见状便从椅底下翻木盒,里头放了几瓶药罐是给他准备着用的。虽然知道亲主所关之处湿气不浓重,但在那种地方多少还是会引发旧疾。

待要拿起药罐,耳边听见他说,「不碍事,心里疙瘩而已不是真疼。」

已嵨停下动作,狐疑一看。「亲主是听到红百绯才心里不畅快吗?」

段兰律阖上眼往後头枕垫厚实一躺,不让已嵨多做喘测。「别老是对她怀敌意,她是能用的人。」

那还真看不出来,已嵨心中作想。

「文桧呢?跟的如何?」

「自从跟文太宰谈过话之後,很是安分在兵司部处理军职。」

「这是表面吧,私底下呢?」半瞠双目显得慵懒却不容忽悠之态。「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真的处之泰然都不管,我放话还放得不够显吗。」

已嵨没敢多有隐瞒,直言:「有发现过一次文桧夜里派人去红将领偏宅探索,像在找什麽。」

这话一落下,段兰眉目清亮讽笑。「这厮的脑袋总让人惊喜呀,还以为他怕贿赂的黄金被我供出为证,会想赶紧销毁夺回,可偏偏走错门去了红家偏宅,敢情他——」嘲笑话还没说完,猛地撑直身子噤声,遂而细想喃语:「嗯,有可能呢,这厮是有可能会这样想。」

已嵨看着他认真思索也不敢打扰,便静静在一旁等着。

就在他大致推算完文桧的动机之後,才抬头突然叽呀一声伴随马惊嘶鸣,已嵨在倾晃地作用力下不惊不慌扶稳他,驹车也骤然止步。

稳下身,抬眼:「去看看发生什麽事。」没一会时间已嵨就在窗外回覆道:「亲主,前方有辆驹车的车木轮因松懈酿了点意外,咱们转道便可。」

段兰律也不觉有何不好,才想随哼一应就听见前方那焦躁不已的软柔夹带怒气声传来,不做二想便问:「出意外的是花季楼艺魁?」

已嵨瞥了一眼前方,颔首「是霓蝶七姝。」

听到是她,段兰律特意探头一看,就瞧一辆座驹因左侧木轮松解而撞上一摊位,那摊主正跟驾驹小厮争论,而一旁还站着七姝霓蝶,她那脸色既焦急又无奈。

「既是七姝遇上麻烦,帮帮她也未尝不可。」

闻言,已嵨想劝他打消念头,毕竟他才刚离开官衙还是先回府中安顿为好,可话还没说已见他不疾不徐的往霓蝶那走去,无奈何只好跟上。

这一方。

霓蝶看着争执不下的摊主跟驹夫,实在头疼无语。

今日是她每年都会独自外出的特别日子,以往她都是坐着花季楼的驹车出门的,可现在跟萧陌渊气头上便另雇了陌生驹夫车。不料这驹夫却是造成她这等麻烦,这驹夫撞了人家谋生摊位自然要赔偿,却僵持不下赔偿金额让她难以离开。

她自然可以先掏出银两赔偿给摊主,可她今日出门并未带小婢出门,驹内还摆着琴器需有人帮她,否则早已经两手摆摆走人了,除此之外她还得在另雇一辆驹车才行,否则哪都去不了。

这不上不下的麻烦惹得她怨闷,不禁深叹口气。

「七姝遇难事了?」

霓蝶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来人竟是她气得牙痒痒的—段兰律!

看到他便又想起在寿宴上被他掩了派头的那场献曲,还有—那荒唐求婚!

「七姝见过段纹人。」霓蝶深吸口气颈子上青筋浮浮,语气僵硬。

现在要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多想脱下绣鞋朝他脸上扔啊。

段兰律眼色极好自然看得出霓蝶很不悦他出现在此。

他勾唇浅笑也不以为意,毕竟他多少猜得出她不待见的原因。说来这霓蝶性子纯真率直,即使在花季楼当艺魁可招呼客人的手段却不柔软,遇到不平之事也是一个洒脱不怕砸花季楼招牌。尔时,他也想过为何留她在花季楼,但当楼主的却总是冷处理避谈,难免他也多想了楼主跟这七姝之间大概有个什麽。

就因为觉得他俩有个什麽才想替她解上一难,可她这等态度……啧啧啧。

不过也无碍,反正他厚脸皮的等级已经到炉火纯青了,不会因为被人给白眼就退怯。

「瞧七姝一脸急切,怕是遇上麻烦脱不了身,如不介意让本官代劳处置可好?」他不动声色瞥了眼那吵了大半天的驹夫跟摊主。

他们一看到他出现都各个张嘴,有些怯窘。但其实也不只他们看到他掉下巴,大概从他下车开始看到的人都各个掉下巴了,他的长相跟风采品行已经从他入守京以来就风风火火被讨论,他也习惯进而视若无睹。

霓蝶豪不掩饰地皱紧柳眉,冷不防就想拒绝,但一看到他身後带了个随伺的人又把话吞回去。想想如果能麻利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让段兰律随伺的人帮她搬琴器到新驹车上倒也是如她的意。

眼瞧段兰律噙着一脸无害笑意,好像真心实意想帮她解决问题,尽管她看得刺眼也不得不承认他出现的是时候。

段兰律也不急着她回应,反而趣味地看着她扭紧裙摆一角,反覆吸气又吐气几次,好像在经历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境地,这模样不知为何让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脸上面冷却心热如木兰般的红百绯。

想来她在处理太子妃跟他之间的事时,也因他所提议的条件陷入一阵颠覆海涛的选择困难吧,再忆起那想掐死他的那张面容就让他觉得有趣的发笑。

霓蝶看他突然嘴角高扬,一副乐怀模样只觉得他在笑自己矜持可笑,索性豁出去直接上前抓住他双手,殷切道:「虽然当家告诫不可给段纹人添事,但七姝确实有急事在身,如果段纹人愿意出手相助七姝感激不尽。」

这突如其来的热切举动即时将段兰律思绪拉回,也不急着与她保持君子之间距离,反牵起她的手笑容满满有如春风拂过般洋溢。这模样让霓蝶背脊一阵发冷,下意识就想把手给抽走不想再与他扯上关系。

她倒是忘了,这位一出现就有满天的流言蜚语,如果在搭上她这花季楼的艺魁,这传言就不知还能传得多麽不像话。

「段纹人,七姝还是……」

「已嵨,这事由你处置妥了。」不让霓蝶反悔,他便直接吩咐。接着将她带到自己驹车上。「去哪,本官送你。」

这一句『本官送你』音量说的不大不小却能恰好让所有围观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连同在逛街的千金小姐们都看到、听到,霓蝶不用去看那些视线就能知道那些人脸上是多麽愤恨的神情。

但她霓蝶虽然不如他段兰律如此魔邪,但好歹也算是花季楼小霸王,怎麽样也不能输了气势,尤其还被其他八路来的女子给恶毒扫射一轮。

妥了妥脸色,不慌不忙的故意朝着让大家看得到的角度,灿烂甜腻一笑:「那就有劳段纹人了,不过我那儿还有付琴器,能否劳烦大人替七姝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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