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迦蓝请俞愉安吃晚饭。
「谢谢你,希望没有把你闷坏。」
「不会,她们很有趣。」俞愉安浅笑:「下次有机会,也请找我来玩。」
「鱼仔,你真好!」
「你不是更好?艾玛说你每个月也会来陪伴她们。」
「她们无儿无女,幸好生活无忧,又有小邝----小邝很孝顺,每星期也去探望她们。」
「她们----」俞愉安禁不住问:「是情侣吗?」
「是的。」江迦蓝点点头。
「真令人羡慕!」
江迦蓝苦笑:「上一代的同志很艰苦,家人反对,社会歧视,再加上战乱,当中有太多挫折和考验----她们也曾经放弃,各自成家,但最後还是忘不了对方。」
「两人好不容易确认心意,但又怕另一半伤心,一直等到双方的配偶都离世了,才重新守在一起。」
「她们还预先购置了墓地----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俞愉安从江迦蓝的眼睛里看到迷惘。
只听她轻声说:「这种爱,真的存在,但对现代人来说,这是聊斋里的传奇故事。」
「当然,」江迦蓝轻吁口气:「要是可以选择,我还是情愿简简
单单,平平实实的爱情。」
「我也希望如此。」俞愉安低低地说。
江迦蓝想起小邝的话。「你的恋爱对象是男是女?这问题渉及私隐,你可以不答。」
「我和男孩子拍过拖,但一直暗恋中学时的学姐。」俞愉安大着胆子说。
「我觉得暗恋故事最浪漫。」江迦蓝好奇地问:「但可有结局?」
「她身边一直有人。」俞愉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未盖棺,不能定论,希望永远在人间。」
「其实,只要看见她顺顺利利开开心心,我已觉得满足。」
「这态度完全正确,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找到一个爱惜你的人。」
俞愉安笑了,当中带着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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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吧来了一个漂亮的新酒保。她明眸皓齿,身材匀称,再加上大卷发,活脱脱一个人见人爱的芭比洋娃娃。
这是江迦蓝聘请的,见工那天,小邝不在。
当小邝看见她,非常不满。
「这女孩太漂亮了,你从什麽地方找来的?」
「小乐是我的师妹。」江迦蓝回答:「调酒师傅亨利的关门弟子。」
「她不该来这里工作,她应该去当明星。」
「但她说,她对调酒较有兴趣。」
「她真懂得调酒?」
江迦蓝耐心解释:「小乐是亨利的得意门生,技术比我好得多,
你可以试试她调的尽欢。」
「调酒工作没表面风光,很沉闷很刻板,她忍受得了?」
「小乐不是新入行,她有两年工作经验。」
「那她为什麽要转工?」
「老板骚扰她。」
「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还是不明白。」江迦蓝搔搔头。「你害怕我骚扰她?」
小邝没好气:「她这麽漂亮,可以把客人招来,同时也把麻烦招来,最好尽快把她换掉。」
「你这是歧视,政府也呼吁用人唯才。」
「出事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邝跑掉。
小乐在江迦蓝身旁坐下:「她不喜欢我。」
「她喜欢工作表现好的人。」
小乐握拳:「我不会叫你失望。」
江迦蓝轻笑,下意识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幸好在最後一秒停下来。
----太漂亮的东西,果然有点麻烦。
不出小邝所料,小乐的出现带来一股旋风。客人们争相坐吧台,争点她调较的酒,阔绰地给小费。
她们逗她说话,问她的电话号码,等她下班----小乐总算应付自如。
那一晚,是意外。
----两个客人坐在小乐的正前方,不断逗她说话。小乐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酬着。突然,那高瘦个子似乎醉了,忘形地抓向小乐的手臂,另一人推开她,顺势把酒拨在她身上;高瘦个子还击,「砰」、「砰」几声,酒杯都给扫到地上去,两人扭作一团。
江迦蓝正在附近,连忙上前去分开她们,却一下子便给撞倒。小邝和小马等冲过来帮忙,终於把她们制服。
江迦蓝站起来,满手是血,应该是给地上的玻璃碎划破了手掌
。小乐看见,急得红了眼睛。
虽然小邝竭力调停,但因为那两名客人也受了点轻伤,两人坚持报警。
江迦蓝走回休息室。早有人把急救用品拿过来,但因为伤口有点深,怕发炎,小乐坚持把江迦蓝送院治理。
俞愉安收到小邝通知,慌忙赶到医院。
江迦蓝已进入诊疗室,俞愉安看见守在门口的小乐,跟她点点头,也坐在一旁。
----俞愉安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江迦蓝喜欢的不是这类型;但谁知道呢?相隔十数年,她的喜好口味改变了也不稀奇……
过了不久,江迦蓝走出来,看见俞愉安,十分意外。「你怎麽来了?」
「严重吗?」俞愉安看着她的左手,心里隐隐作痛。
「皮外伤,没什麽。」江迦蓝问:「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怎会这样不小心?」俞愉安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意外。」
「他们说你和人争风呷醋,打架了。」俞愉安不自觉地看了小乐一眼。
「还有这个版本?」江迦蓝失笑。
「迦蓝,对不起。」小乐内疚地说。
「不关你的事,不需要道歉。」江迦蓝浅笑:「美丽不是罪过。」
俞愉安心里一沉----江迦蓝还真喜欢这类型的女人?
「小乐,你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我想先送你回去。」小乐说。
俞愉安抢着说:「我有车子,可以送迦蓝回家。」
小乐看了俞愉安一眼,再看看江迦蓝,只好说:「好,明天见。」
「明天见。」
江迦蓝对俞愉安说:「肚子饿麽?我请你吃宵夜。」
「走吧!」
江迦蓝把俞愉安带到相熟的潮洲打冷店。
「你喜欢吃什麽?」江迦蓝问。
俞愉安想答「随便」,但心里知道这答案最惹人讨厌。她想了一下:「蚝仔粥。」
「你喜欢吃冻蟹麽?是这里的招牌菜。」
「也好。」
江迦蓝点了冻蟹、螺片和蚝仔粥。
当冻蟹给捧上台面,江迦蓝才想起,自己的左手正包着绷带,还怎麽吃蟹呢?
却见俞愉安小心奕奕地用钳子蟹壳和蟹钳分解,仔细地抽出蟹肉,再送到江迦蓝的碗里去……
江迦蓝从来没有给人这样殷懃服侍过,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难为情:「呃!这怎麽好意思呢?你自己吃吧!」
俞愉安微笑:「这蟹真不错,你多吃点!」
「谢谢。」江迦蓝老实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