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哪里不适?」耀天帝神情严肃的抓着女孩仔细观察,同时开口关心:「若有难受之处定要说,别留下内伤,影响日後生活才好。」「寒玥没事,皇叔莫担忧。」脸色虽是有些苍白,但寒玥并无不适感:「峦公子的攻击看似沉重,实则拿捏有度,只是拳风劲道强,寒玥才会被击飞。」接过帝王手中的药,女孩将其咽下後,又缓缓再道:「况且公子已在第一时刻替寒玥疗伤,故休养几日便可。」
见男人的神情仍是阴沉如墨,寒玥喃喃叹了口气,伸手抱住男人的脖颈,语气温温和和的说:「皇叔,寒玥是真的没事,您别气坏自己的身子。比武总有风险无法避免,峦公子亦是下手客气,能有这回的经验,寒玥觉得值得。」探出指尖戳了戳女孩的额,瞧她吃痛的瞪了自己一眼,欧阳亘轩才低哼一声:「拐弯抹角的替人说情,当朕听不出?」「您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对吧?」「若郡主知情,不知做何感想。」
寒玥一听,赶紧揪住帝王的衣襟,难掩慌张神态的道:「请您别告诉娘亲!」「这下知道怕了?」没好气的睨了女孩一眼,耀天帝轻敲了敲桌缘,暗影随即现身於两人眼前:「主子有何吩咐?」「去查查那个叫峦冉云的,是哪家门派,有什麽家世背景。」「属下遵命。」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暗影退下,男人将寒玥放置於软禢上,同时站起身,一面整理自身衣衫,一边平静的说:「让烟波替你准备热水,梳洗完後先睡一会儿,朕办完事後再唤你起身用膳。」「好。」
待耀天帝离开杏岚居,烟波便俐索的夥同二名地合暗部,将注满热水的木桶搬进房寝中。只见离魂突然现身在侧,从怀中掏出一包用白纱绢装袋的药草,扔入滚烫的热水里:「晏老头给的,能治疗你的内伤,并调养身息。」「嗯。烟波,你们先退下。」「属下遵命。」脱下身上混满血迹和尘灰的衣袍,寒玥动作轻缓的泡入药浴,闭上略显疲惫的双眸且轻声说:「皇甫宰相那拳甚沉,若楖玉哥没及时化掉剩余劲道,恐怕不像现下这般轻松了。」
「你且小心别露出异样,我瞧皇帝不怎信你那番说词。」离魂微微皱了皱眉,不太开心的说:「在我看来,是皇甫空没拿捏妥当,才让你吃了苦头。明天对战,他得祈祷自己别遇上霢楖玉和耀天帝,否则够他喝一壶。」「我倒认为是他太激动,下手才会失了准度。」「你是指千剑诀?」寒玥轻轻颔首,语气淡然的道:「毕竟是旷世剑法,一般习武之人见着便会惊讶,更不论长年追求顶峰者。他会这般可体谅。」
「说到剑法,你今日的表现简直不堪入目,輐八成不会放过你。」满是无奈的苦笑一下,女孩带着一丝盼望的看向自家剑灵,却在听到离魂接续的话语後,整人随即萎靡下去。「别妄想我会守口如瓶。」离魂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嘴里同样说出让寒玥欲哭无泪的话:「好不容易有人可以治治你,怎能就此放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以为回京後就能脱离輐这妖怪,霢楖玉可是遣了他随你一道回去,好继续训练你的武艺。恰巧皇帝要放你出宫,当真可喜可贺。」
听了离魂这话,女孩有些诧异的道:「让輐随我一同回京,怕是会影响嶟峪运作才对。」「少了輐一人,嶟峪就废了吗?」离魂犀利的反问,使寒玥哑口无言,只好闷闷的浸在药浴中调气。没料想,久久未出来撒娇的逐日,这回倒是现了身影,扭身挤入木桶里与女孩一块儿泡澡:「玥玥,人家想你了。」「你这小鬼怎麽消失那麽久?」「上回阎王大人给了我一株草,让我服用增加自身灵气,所以这阵子睡沉了。」寒玥温柔的摸摸逐日的头:「逐日没事便好。」
「没能陪你一起渡劫吃苦,我很愧疚难过。」「即便你陷入沉睡,我仍可感受到你的关心担忧。」女孩在男童的额上轻轻一吻,全是依赖信任的说:「往後的日子,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了。」「我当然会一直一直,永远不离开玥玥。」正当逐日整人埋进寒玥的怀抱时,一旁沉默的离魂倏然伸手逮住他的後领,把他拉离女孩一些:「你这臭小子,别吃寒玥的豆腐。」「我哪有!?」「一脸奸巧样的,还说没有?」「呵呵呵…你们别闹了。」
隔日,比武大会最终一天。经过几番淘汰赛,终是出现两名胜者相互较量,以便和霢楖玉对战。会场挤满人潮,尽是想一睹现任武林盟主-嶟峪公子的武艺,究竟是如何高深绝顶。寒玥随着蒿和鷞一同处在盟主台上,等待比武开始,而凤天青则忌懒现身,反倒窝在视野良好的楼阁远眺,身旁有绍凉夏相伴服侍。兴致盎然的摇着手中玉扇,少年凤皇噙着深刻的笑意说:「真令人期待,空这回还挺认真的啊!」「他不输耀天帝。」「可总是要低调些。」「这倒是真。」
「公子和青玉客,宰相与皇帝的对决,果然有趣。我倒想瞧瞧…咦?!」凤天青难掩吃惊神态的瞪大双眼,直直看向比武台的情状,尔後略显癫狂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不愧是公子!竟能有这般气魄!」绍凉夏在见着台上景致时,亦是弯起赞赏的笑容:「霢楖玉果真了得,当真是让人钦佩。」「琅琊,此次我是真的好奇。你看谁会胜出?」「您仔细观战便可,胜负很快便会揭晓。」「这是在欺负我变成凡人?」「不,属下只是希望能替您曾添些乐趣。」「就会耍嘴皮子。」
且不论凤天青二人惊讶,饶是习惯霢楖玉行事作风难以捉摸的嶟峪部属,在瞧见此况,同样是震惊不已。寒玥几乎是绷紧神经的盯着台上同时现身的三人,语带不可置信的低声问道:「楖玉哥这是…?」「他想速战速决,并藉机解决些麻烦。」较晚现身且站在女孩附近的晏怀古,神色倒是平静镇定:「三人对战也好,谁的武艺更胜一筹,一眼即可瞧出。」「但负担…」离魂凉凉在旁出声:「我赌霢楖玉赢。」
「我赌公子。」蒿在恢复情绪後,摸摸下颚缓缓笑问:「鷞,你呢?」鷞翻了翻白眼,满是肯定的道:「废话,当然赌公子胜出。」晏怀古一脸惋惜的说:「哎呀…可怜的冉云,怎会没人看好呢?」顿了顿,他随即一改神情,语气充满兴奋的道:「我赌公子赢,外加冉云被痛殴一顿!」「嗯…晏老的预测向来神准…」寒玥真不知该摆出哪种表情,仅能百般无奈的说:「你们还真放心。」「玥ㄚ头,你觉得谁会赢?」「我不知道。」「那便认真瞧着,对你有益无害。」「是。」
耀天帝微微挑着眉,饶是兴致的看着眼前两人,客气的询问:「公子这是要一同对战?」「不错。」霢楖玉依旧带着乌纱斗笠,轻松的语调从乌纱後传来:「两位皆是旷世高手,一番较劲後得花上不少时间。不如三人对峙,可省下不少时日外,方能增添许多看头。青玉公子和峦公子,可能接受此安排?」「嶭某自是赞同,公子妙才。」皇甫空满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峦某无异议。」
谈话才结束,三人间的气氛明显起了变化。各自强盛的压迫力和浑厚碰撞的内劲,令比武台周围的人纷纷退让,以免自己遭受波及。宛如一甲子般长久的时间後,率先打破僵局者,是飞快用玄铁重剑砍出剑沟的耀天帝,及挥下重拳攻击的皇甫空。乌纱微微轻扬,霢楖玉身影一闪,避开两人的袭击。下一瞬,他出现在欧阳亘轩背後,狠戾快准的踢偏玄铁重剑,让剑气朝着皇甫空的面门去。皇甫空为闪避杀伤力强大的剑气,不得不向後退几步,而霢楖玉亦远离耀天帝,场面重回三人静态对峙。
「既然先被二位抢了快,那接下来,便换在下出招了。」语毕,只瞧霢楖玉甩手一挥,身影同样消失於原处。反观帝王快速的架起玄铁重剑,并将其包覆雄厚内力,以挡下根根夹带内劲的丈长银针。皇甫空则和现身於眼前的霢楖玉对掌,强烈的功力震动,使四周响起武器的轰鸣声。在场众人简直心惊胆颤,完全不知台上三人的武艺究竟有多深,竟是影响了周围一切事物。
离魂握住鬼剑剑身,缓缓佛去余劲带来的细微剑震,略显凉薄的唇角倒是勾起浅笑:「峦公子怕是伤的不轻。」「公子显少这般认真,果然是在替玥ㄚ头报仇。」晏怀古笑嘻嘻的看着嘴角溢血的皇甫空,朝着凤天青所在处一瞥:「天家小子该出声阻挡了。」正如晏神医所说,当场面再度重回三人对峙时,远处的楼阁传来一音量不大,可确入耳清晰的软柔男声:「冉云,你回来。」似是明了对方定起了血性和不甘,男声又再响起:「回来,莫惹我发怒。」
「我知晓了。」皇甫空稍稍皱了皱眉,伸手抹去唇边血渍,并朝霢楖玉客气抱拳:「公子果然厉害,在下心服认输。」「峦公子客气。」「若有机会,愿来日再战。」「霢某期盼那日到来。」拜过霢楖玉後,皇甫空神色淡淡的看向似笑非笑的欧阳亘轩,倏的露出略带讥讽的笑容:「真可惜,青玉客不这般认为吗?」「峦冉云!」耀天帝自是明了皇甫空话中含意,不禁怒火中烧,举起玄铁重剑便飞身往他砍去。
欧阳亘轩动作虽快,可霢楖玉比他快上一分。蓄满力道的将皇甫空一脚踹出比武台,霢楖玉同时甩出五根盈满浑厚内劲的银针,硬生生将玄铁重剑给震偏准度。皇甫空翻了个身,单膝跪地且摀住胸口,而那轻柔的男声则徐徐的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被阻扰的帝王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的问:「公子这是何意?」霢楖玉站定在帝王身前,气息温和的回应:「峦公子已认输,青玉客若再追击,怕是有损名誉。」
「霢某认为,能和青玉客对战,乃一光荣之事。」不待耀天帝开口冷讽,霢楖玉又再道:「日渐西薄,想来青玉公子事务繁忙,极盼此战赶快结束才是。」欧阳亘轩眯起凤眸,正是满腔不悦之时,只听女孩平静温柔的嗓音响起:「师兄,你许诺过要同我一起用晚膳。」男人闻言,先闭了闭双眼,深深吸气缓下浑身怒火和紧绷情绪後,才转向盟主台朝寒玥温文的说:「师兄从不食言,瑶儿莫紧张。」「既然如此,那请青玉公子出招吧!」「嶭某不客气了。」
耀天帝将玄铁重剑插入比武台央处,随後身影一飘,只见霢楖玉抬手一挡,两人即开始对招拆招。虽说招式全是最简单的擒拿之术,并无各家武学参杂,可注重速度和反应力的对决,仍令在场众人目不转睛。察觉眼前男子功力深不可测,又一次次被化解掉攻击的帝王,情绪渐转阴郁暴戾,下手同样残忍满是杀心。霢楖玉发现此况,仅是冷冷弯起嘴角,身手依旧轻松平常的应付耀天帝。
「难得能让欧阳亘轩心浮气躁,公子果然了得。」凤天青懒懒的支着脸颊,散漫的道:「若耀天帝输了,寒玥这几日恐怕难熬。」绍凉夏平淡的说:「公子断不会让出武林盟主之位,他还得靠这儿来保护寒玥。」「照你的意思,慕容世家注定灭亡?」「您心里早有意测,又何需问属下呢?」「琅琊,我总得替自己找些乐子,否则求生意志十分薄弱啊!」「属下存在一日,定能让您安然存活。」瞥了一旁出现的身影,绍凉夏浅浅的笑了笑:「我先去张罗药膳。」「嗯。」
待绍凉夏离去後,凤天青目不斜视的瞧着比武台上愈发激烈的对战,口吻却转为冷漠压迫:「皇甫空,无视本门主的命令,你当真好大胆子!」忍着内伤不适,皇甫空跪下身,态度恭敬的认错:「属下知错,请您恕罪。」「比武结束後,诚挚向公子致谢致歉,明白吗?」「属下遵命。」「过来。」凤天青平息怒气,示意皇甫空伸出手,好让自己把脉探测内伤程度。皇甫空敛下眼眸,异常听话遵从的起身步至少年凤皇神旁:「属下并无大碍。」「话是你在说,伸手!」「是。」
皇甫空乖乖的探出手,凤天青则专注的把了脉,随後淡淡的道:「这几日好好休养,晏老会替你配药。」「属下遵命,多谢门主。」冷冷的睨了男人一眼,凤天青似笑非笑的说:「还真不习惯你这付恭维模样,果然是本门主太过纵容你。」「天青…」「国政还不够你操心?看来孤该…」「你别瞎闹,我不过是争口气罢了。」「啧…我倦了,回房去。」「不将比武看至最终?」「胜负已定,大家心知肚明,哪还有看头?」「好,我们回去。」
向後闪过霢楖玉一记抓脖,耀天帝纵身至玄铁重剑旁,并将其拔出攻击。盈满战意和一丝杀气的桃花眸眯了眯,霢楖玉自袖口甩出两匹质地柔软的白绫缎,把朝自己脸门刺来的玄铁重剑给包裹住,尔後运劲往一旁扯动。为不让霢楖玉得逞,欧阳亘轩同是在玄铁重剑上灌满内力,与白绫缎相互对抗。众人屏息的看着两人僵持不下的较劲,直至耀天帝开口,这比试方分出胜负。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嶟峪公子。」说话的同时,帝王亦收回玄铁重剑,神色平淡的道:「嶭某自认不敌,此战是在下输了。」霢楖玉收回绫缎,语气温和的说:「青玉公子客气了。与您一战,霢某受益良多。」眼角瞥见深谙帝王脾性的女孩,已先行伫立於比武台周围,霢楖玉噙着浅笑问道:「不知青玉客可否赏在下脸面,同在下一块儿用晚膳呢?」将玄铁重剑背着妥当,下了比武台并弯身将女孩搂起的耀天帝,在听了霢楖玉的邀请後,便笑的如沐春风的应诺:「这是嶭某的荣幸。」
这场盟主之战,嶟峪公子-霢楖玉,屹立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