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實況主同人 — 【實況主同人】Dark green(神羽神,花吐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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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green(神羽神,花吐症)

无法停止。

「……所以,我今天带着我的正宫啊,来到了这个…」

「羽毛你看!是你欸!」

「哇啊啊啊啊!∑(°Д°ノ)ノ」

「Weeeee!ヾ(*´∇`)ノ」

「……今天的影片就到这里结束,如果BOB们还想看到更多更多…」

完全无法停止。

还是说,已经没有用了吗?

点按暂停结束连播,白发青年疲惫的倒向椅背,又重重的咳了几声。可随之喷溅而出的并非唾沫,而是带血的细小花瓣。这些随着鲜血喷出的花瓣不知不觉已快落满他的座位周围,键盘和电脑萤幕上亦或多或少存在它们的痕迹。他看着这些美丽却昭示着死亡意味的花,又再次随手抽起几张卫生纸胡乱擦拭掉嘴角的血渍,泄愤似的甩到一旁。

这样的症状已经持续了好几个礼拜。虽然已经跑遍许多医院,但得到的答案都是相似的,都说这种疾病尚未清楚传染途径,而是否能使用药物治癒、会不会痊癒,目前为止还是谜团重重。据他们的追踪报告,感染者有的在得病後仍然能正常生活,甚至不药而癒;可有的却在感染後的三个月内迅速衰弱,最後死亡。

有这些不稳定且不明确的前例在先,目前医生们也束手无策。只能让他回家长期静养,定期复诊,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且稳定。

保持心情愉悦?直觉就想到了自由无拘束的玩游戏、吃饱睡睡饱吃等等各种废人的生活……

以及,虽然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想承认,可其实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那个人。

在暂停各项工作後,大部分时间他不是在睡觉、玩游戏,就是像傻子一样看着以前和他一起拍摄各种的影片。仅是听到他的笑声,彷佛被那样的情绪传染,他也会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可就按照这样的模式休养了几天(也许吧,他也搞不清楚过了多久),症状不但未减轻,反而加剧。分明因为在游戏中与他的互动而笑、因为听见他的声音而心安,却不再有用。

为什麽?

青年非常困惑和苦恼,可又同时依稀知晓心中的答案。

脑袋正一片混乱的思考时,电脑桌面的角落突然跳出了一个小小的讯息通知。

是阿神。他几乎是立刻点开的。

『在吗?』

『在』

『感冒好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

『真的?那开个语音聊聊?』

说实话凭他现在的喉咙状态,不太行。可明明正迟疑着是否要回绝,手指却已不听使唤的按下了通话键。於是猝不及防的,身旁的音响就直接放出了对方焦急的声音。

「羽毛你真的没事?你频道已经暂停快两个月了欸?」

两个月?已经过这麽久了吗?

他愣了一下,插上置於一旁耳麦连忙戴上。全然遗忘自己刚刚咳得要死要活後的声音可能会吓死人的顾虑。

「没事啦。」

「声音听起来超沙哑超虚,完全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真的没事,多喝水就好了。」

他语带安抚的回应道,对方却突然没了声音。正当他以为这段对话会就这麽结束,却被接下来传出的阿神怒气冲冲的声音给吓傻了。

「上礼拜你也这麽说!不要再给我装没事好不好!没事怎麽无预警关频道那麽久!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

又一阵静默後,对面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你家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他愣愣的吐出了一串地址,接着才後知後觉的发现阿神下线了。

大概是要过来这里吧。

……靠,他要来!

意识到这件事,羽毛整个人从电脑前的座位上弹起,匆忙的收拾起那些被他乱扔包着花瓣的卫生纸、散布在床头和桌上毫无作用的药袋和花瓣碎屑,以及落在家中各处的垃圾等等因为身体的不适和主人的懒散而忽略的地方。时不时还有些紧张的望向门口。

怎麽搞得跟女朋友第一次来家里一样?

……什麽烂比喻。羽毛暗自吐槽自己。

不久,橘发青年就来到了他家大楼,在他开门後就一脸阴沉的直盯着他看。

「呃…就跟你说我没事了厚。不用担心啦。」

他尴尬的笑了笑。

「脸色差成这样,还没事?」阿神皱着眉头,「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有按时吃药三餐也有订外送的……算、算有吧……」

注意到对方一副山雨欲来的脸色,羽毛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肯定句心虚的硬生生转了个弯。

「……你实在是。」阿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神情转为无奈。「行,今天亲眼看到你还活着我总算放心一点,也顺便替你给其他人报个平安。我传个讯息。」

阿神随即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地打起了讯息。

「呃…都来了,要不先进来坐坐?」

说着,羽毛退了一步让出通道。

「恩,好啊。不过我等等可能就要走了。刚刚小光说上次合录的影片好像有点问题,要出片了才发现。」

准备转身去倒杯水给阿神的羽毛脚步一顿,「……那你还是赶快先回去吧,我这边没什麽事啦。」

话说出口的同时,他便难受的心口一紧,胸腔再次涌上熟悉的滞塞。

两个月以来的经验已让他清楚知道,这是因什麽而起的不适。

搞清楚,那是工作。那是和他以前一样的工作!

你这是什麽该死的反应!

羽毛慌乱的摀住了嘴,试图大口呼吸以缓解胸口逐渐强烈的窒息感。他可一点也不想让那些花瓣和血在对方眼前落地。不是什麽想隐瞒自己现今的身体状况,只是……

会吓到他。

「羽毛?你怎麽了?」

「没、没事……」缓过来一些的他下意识地扶着门把稳住身形,试着对阿神微笑。「先走吧,我……」

像是要惩罚他的谎言,方才平复的梗塞又突然如掀起的浪潮般一波波袭来、高涨,沉进深海似的,胸口沉闷的极端疼痛压迫得他再也说不出话。他连忙摀上嘴,只来得及转身背对阿神,就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抑制的连声咳嗽,温热的花瓣和血液飞溅於手中。

世界就此成了漆黑一片。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甚至弄不清今夕是何夕。

羽毛揉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坐起身。抬手的举动让他注意到手背上的输液管,熟悉的淡淡消毒水味在空气中飘散。他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已身在家附近的一间小医院。

见到床边坐在椅子上以双手抱胸的姿势睡着的阿神,惊讶的同时,他也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情景……

吓死对方了吧。

羽毛苦哈哈的想着,明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又在没几次的见面中昏厥吐血给人家看,大概会被误会成身体超差吧。等他醒来八成又是一顿念。

可其实阿神也没资格说他吧,明明自己也是身体不太好又作息不正常的一员。在得这个诡异的疾病之前,他甚至一直以为比较有机率晕倒送医的是眼前这个工作狂。没想到今天倒变成他躺在病床上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鬼使神差的,羽毛的注意力又落在身边睡着的这个人身上,仔细地审视起许久不见的脸。目光掠过他眼下浅浅的青黑色、在阳光下更显苍白的侧颜,和……仅存不多的脸颊肉。

他忍不住幼稚的伸手戳了戳。

恩,跟想像中的一样软。羽毛不自觉的微勾唇角。

正想着是否要再伸手试一次,却没想到方才一时手贱的小动作意外惊动了对方。橘发青年睁开了眼,眸中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如初晨雾中的阳光。而在与他目光触及的一瞬,雾气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与透着金色光芒的发梢相得益彰,美好的惊喜。

好看。羽毛一怔,一时间只顾着回忆方才青年的眼睛。

「羽毛感觉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橘发青年一边说着,起身按下床边的呼叫铃。

「……还行。」回过神,羽毛连忙哑声回应道,「抱歉啊,吓到你了。」

「你才知道,真的吓死我……」面带忧色,阿神顺手拿起一旁矮柜上的水壶,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要喝点水吗?」

「恩…谢谢。」

贴心的替对方调整病床高度,阿神静静看着他喝了水,紧接着便以和缓的语气,关心的问道:

「你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麽了?」

「这个…我……」

缺乏血色的双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没办法说。

「什麽病会严重成这样?」

「…我……」

真的无法对这个人说出口。

这个最不应该知道的……朋友。

他明白,的确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或说服他虽然看起来严重不过只是一种很快痊癒的疾病,对方才能安心。不论那是真实情况或假象。但现在,一和那双他已思念多时、盛满对他的关心的眼睛对上,他就自私的无法编造任何谎言。

只能选择沉默。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阿神,神情显然是不满於这样的不解释。不过毕竟对方不想开口,也真的无法勉强,不是吗?因此他也静默不语,只是一反常态,沉默的注视着床上还回避着他目光的白发青年。

幸好,此时应铃声前来的护士和医生进来了病房,才打破室内的莫名僵持的氛围。羽毛正松了一口气,却又僵硬的听见和他已相当熟悉的老医生主动念叨了起来:

「你又来啦?这次感觉比较严重,是遇到什麽事?阿嬷偶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情绪起伏太大!你知道吗,前阵子……」

听到这个开头,羽毛直觉不妙。

「柏医生,我知道,你……」

「唉,你才不知道,少年仔,你真的要好好注意你自己的心态……阿嬷前阵子喔才收到偶一个在市立医院老朋友的讯息,他也接到了跟你很多一样的病例,他跟偶缩很多例子呐!像之前喔,有个高中的小女生,本来快好了,结果突然听说她暗恋的对象跟别人交往了,当晚就……唉…啊还有个上班族喔,不知道具体什麽原因啦,好像是听说他同事结婚的消息後吧,然後就……」

「医生!我知道了!我真的会注意!!」

别说了!讲的都是些什麽例子啊啊啊!

羽毛觉得自己有点崩溃。

「啊,歹势啦,你卖激动,是老人家不小心念太多有的没的。记得多笑笑,灾某?」

医生和蔼一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哈……」羽毛乾笑了几声。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身旁的青年听到刚刚那两个例子会是什麽反应……

完全不敢看对方是什麽表情。

「这个病来得实在太古怪,偶们都在想,会不会根本就是一种集体心理疾病捏!总之齁,虽然现在还没有什麽百分之百的治疗方法,但就目前几个病人看来,你就先好好按照阿嬷之前跟你说的,好好养身体。啊如果有新的治疗方法偶会再通知你啦……」

唠叨了好一阵子,老医生再次对病人叮嘱一遍注意心态调整後,便转头和在一旁从头到尾认真聆听的橘发青年说明他可以办理出院,目前这种疾病检验的结果并没有接触传染的疑虑,但暂且在家好好休养等等,才终於心满意足的离开。

留下一个麻烦的情况就是了。

羽毛若无其事的再次拿起水杯,状似平静的喝了口水。可那双微微颤抖着的手却暴露了他的不平静。天知道他心里的惊涛骇浪早已汹涌成灾。

靠北喔,现在怎麽办?偏偏讲什麽奇怪的例子……

羽毛又悄悄瞄了一眼陷入沉思许久的阿神,心中焦躁不安,同时又带着某种陌生的期待。

他……会猜到些什麽吗?

「羽毛,我明白该怎麽帮你了。」

羽毛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什、什麽意思?」

「恩…一个可以解决你问题的好方法。」阿神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拍拍对方的肩膀。「明天开始你就知道了!」

……蛤(*´・д・)?

正如阿神说的,真的是个好方法……好个头啦!

羽毛无奈的看着门外又一位拎着午餐准时来到他家拜访的友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声。

自从离开医院,这个礼拜开始几乎是不间断的,每天都会有一位他的朋友以探病的名义来拜访他。这让他不得不从之前避世隐居的状态脱离,一一招待来客。

这其实是虐待病人吧?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家伙根本就搞错方向,纯粹认为自己是因为寂寞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才会发病!

……算了。至少阿神他没猜到。

「羽毛、羽毛?喂,回魂喔!」

同样也看着眼前似乎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青年,小光调笑着叫唤对方道。

之前听阿神的描述就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不太好,加上目前能查询到的有关资料都显示严重的患者活不过三个月,今天来时小光其实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亲眼见到面色几乎和发色一样苍白的青年,感觉似乎又是另一回事了。

气色简直差到不能再差了。小光心想。

和大家讨论决议今天换他来探望羽毛後,他一直思考着要以什麽样的态度来对待病中的青年,反覆的考虑,最後还是决定依他平常的样子来聊聊天就好。

不管得的是生理或心理的病,对眼前这个人来说,恐怕都不希望被特别对待吧。

「我跟你讲,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你看看这个袋子……」说着,小光得意的拍了拍扛在肩上的黑色大塑胶袋。「这是大家对你满满的爱喔~」

不过羽毛显然不打算领这个情。

「…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啦,我能顾好自己。赶快回去吧小光。」

「欸欸欸!别这样嘛,你看我好心带生鱼片来看你欸!够不够朋友!」

「……谢啦,但是我昨天才吃。快回去吧。」

「呃…还有带其他人的慰问品!」连忙拦住对方关门的动作,小光急忙喊:「这是大家的心意啊啊!」

「……」

双方僵持着。可过了几分钟,在白发青年的一声叹息後,小光还是成功坐到羽毛家的沙发上。

「这几个月你在家都在干嘛?」

「咳、没做什麽。」轻咳一声,羽毛回答。明明是寻常的问候,一时间羽毛却想起电脑中还存有的,某位橘发青年所有影片,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就…睡觉啊。」

小光一副果然如此的点了点头,「那…要不下个月我们揪一揪,一起出去玩?很久没一起出去了欸。」

「你们去就好。」羽毛摇头,一边替来客倒了杯水。

「别这样嘛,出去走走也对身体比较好啊。欸我觉得上次阿神提的那间民宿就不错……」

「真的不用啦。我说不定根本……」

活不到那个时候。

突然意识到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的不妥,羽毛默默闭上了嘴。

可两人都清楚後半段没说出口的话是什麽。一时沉默。

「呃…对了羽毛!我还没给你看其他人给的慰问品对不对?」暗自责怪自己没事提起这个话题,小光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这一袋我扛的超累,里面东西暴多,偏偏我又自己蠢,用什麽黑色的大塑胶袋装,大概刚刚过来的路上人家都以为我去抢银行吧……」

小光就这麽滔滔不绝的说着,偶尔开个玩笑。坐在一旁的白发青年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就这麽静静的聆听,不时回应几句,露出浅笑。

气氛还算融洽。感觉羽毛也比较没那麽死气沉沉了。小光暗暗帮自己点了个赞。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怎麽觉得从刚刚开始身旁的青年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疑惑之余,小光还注意到了对方的神色,似乎隐隐地有些期待和忐忑,红色的眸底沁着柔软。

他在等待什麽?

这种表情、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等刚交往的女友打电话或传讯息来。

羽毛有女朋友了?不对啊,有女朋友,怎麽可能还让眼前这个人把自己搞得身体那麽糟?网恋?远距离恋爱?还是……小光越想越疑惑,越疑惑越觉得不对劲。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小光嘴上开始胡言乱语。不过神奇的是,每过一段时间羽毛依然会点头回应。显然谈话双方早都已经因为分心而走神,可没人意识到这点。

在这时,桌面上羽毛的手机震动了。羽毛马上伸手拿起查看。

小光故作不在意的继续胡扯,只是余光依旧忍不住好奇的跟随青年淡淡的温柔神情以及滑动萤幕的手指瞄过去。

不是电话,也不是简讯。

那是阿神的影片推播通知。

小光震惊了。震惊到不小心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头。

「杠!」

听见痛呼声的羽毛侧过脸,满脸疑惑,「怎麽了?」

「裸刚刚咬到十头…痛…」

「怎麽突然咬到舌头?没事吧?我去帮你找药。」

揉去眼框中含着的生理泪水,紫发青年面色复杂的注视着正努力拉开各个地方的柜子东翻西找的背影。

是看错了?不会的,他瞥见的通知栏就只有一个通知而已。

那,为什麽会有那样的表情?如果说只是尊敬仰慕前辈,他不信。小光回想起之前三人合作拍片的相处情况,白发青年脸上的神情、笑容,再与青年刚才的表现联结起来,他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ㄩ毛…裸…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开口就有些疼痛的小光连忙缓下语速。

「恩?问什麽?」羽毛没有回头,继续翻着箱子。

「你,是不是,对阿神……」

话未说完,青年手上翻找的动作一顿。

『叮ーー』门铃响了。

响的真是时候。庆幸的松了一口气,羽毛平静自然的说着他把药品丢了一地,太乱不好踩出去,希望小光能去帮忙看看门外是谁。小光应了声便前去查看。

待对方离开後,羽毛才松开早已紧握在手中的药膏。

小光知道了。

一定猜到了。大概是看到他手机了吧。其实当小光踏进自己的住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纵容这种可能性发生,觉得如果是小光的话肯定能包容的,不也是自己?可是真心被窥见的瞬间,羽毛还是退缩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退了。医生前几天告诉他,病徵较严重的患者在三个月内迅速衰败的案例越来越多,而他绝不属於轻症。现在三个月的时限将至,已经不容许他有任何侥幸,他必须把积郁在心中的,有关那个人的一切,吐露给某个人。如果不这麽做的话,直觉告诉他,将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怎麽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还没看着那个人得到幸福。即使对象不是自己……

胸口一滞,羽毛剧烈的咳了几声。细小的花瓣混着血丝飘落。

门口的紫发青年似乎听见他的动静,很快冲了回来,身後拉着一个大箱子。

「羽毛?还好吗?」

「……没事。」随手抹去嘴角的血渍,羽毛抬头笑了笑,顺势望了对方身後放在手推车上的箱子一眼。「怎麽多了一个箱子?快递?」

「呃…对啦算是。就…出门的时候这一个大的慰问品我没办法拿,刚刚有人特地帮我送来……」

羽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递给小光找到的药膏和棉花棒,等待对方涂抹完,羽毛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应刚才小光未尽的问句,速战速决。

「小光,我…知道你刚刚想问我什麽。」

「…我刚刚有想问什麽?哈哈哈没有啦你听错了我哪有想问什……」

「我想说,你的猜测…是对的。」

「不不不我才没有猜什麽……」

「对阿神…我……」感觉十分别扭的白发青年顿了一下,「的确有超出朋友的感情。」

「等等羽毛你先别说了……」

「我知道他不会接受。」

「可是我想…我还是…」

「喜欢他。」

「……」

久久没有发现小光有任何动作或回应,羽毛这才鼓起勇气看向对方的脸,却发现小光一脸的僵硬苍白,没有预想中的吃惊或安慰等等反应。

也是。就算是小光,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接受。

「只是想告诉某个人这件事而已。医生说这对我的病有帮助……」羽毛脸上挂着笑,嘴角却残留苦涩。「总之详细情况等等再继续和你说。」

先换个话题吧。

「对了,刚送来的这个慰问品也太大。恩?怎麽没有封起来?里面装什麽?总不会又是西瓜、蜂蜜罐什麽之类的吧……」

装着轻松的样子,羽毛一边对小光开着玩笑,顺势将箱子拆开。

「等等羽毛,不能…!」回过神来的紫发青年急忙伸手阻拦,却为时已晚。

红色的眼楮与箱中惊慌的一对橘黄色四目相交。

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而已。

心,崩塌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不起羽毛…我不是故意…」

「……对不起。」

几乎是落荒而逃,阿神夺门而出。连看一眼那人的表情都不敢。

那时他逃跑了。

什麽也没有想,就只是跑。

直到救护车在面前呼啸而过。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直到小光急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刺入耳膜。

直到他疯了似的驱车赶到医院的急诊室……

最後,连那人的最後一面也没见到。

恍如隔世。

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天以後阿神总这麽想着。但又该是怎麽样的?他希望他们怎麽样?那是一个埋藏在心中,近乎脱口而出的渴望。只是所有话语似乎都在那天的那一刻湮灭,不能说出口。本因传达出痛苦或悲伤的心中某处,像是空了一块。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知觉,不存在般的空白。

这是什麽感觉?有谁能告诉他?

不明白。

这天,阿神再度下意识的绕道医院。几乎已成为近期的习惯。意外地,他遇见了那位熟悉的老医生。老医生温和的说了许多话安慰眼前整个消瘦下来的青年,不时鼓励的拍拍对方的肩。不过说着说着,自己反而先流下了眼泪。

「他有一次住院和偶说过,如果他真的哪天不在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贪心的关系,不是谁的问题……偶不是很懂为什麽要这样讲啦,但是他都这麽说了,肯定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你要努力走出来灾某…」

後来是怎麽和医生告别的,阿神没什麽印象。他只知道循着那条路,跌跌撞撞的奔回那座公寓的门口。

和逃跑的那天一样。

心里缺少的几处裂口,後知後觉的开始在胸口膨胀。满胀的、酸涩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一点一滴的从裂缝里争相涌出。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心中的空白并不是毫无感觉,而是一瞬间疼痛到极致的麻木。

以往耀眼的橘黄此刻目无焦距的面向眼前熟悉的门,苍白无力的手被吸引似地,颤抖着轻轻放上门把。可在转动的前一秒,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缓缓转过身,背对门。不想知道答案。

他不敢。

阿神脱力的倚靠着身侧的墙,缓缓地跌坐在地。就这麽沉默地坐着,感受心脏跳动所带来的钝痛。

你那时候,也这麽痛吧?

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听到你的心意。

对不起,应该早一点察觉。

你值得更好的人。不应该是因为我。

你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从来不该是我……

突然,青年胸口一阵剧痛。一股窒息的感觉从心口蔓延,挤压着肺部,填满整个胸腔,渐渐使气管堵塞。他不适的躬身向前,抬手按住自己的颈部,重重的咳了几声。

於是他看见了花的绽放。

和那个人一样的。

点点鲜红的花瓣在阳光下飘散,轻巧灵动的在空中共舞,以清亮的微光伴奏。直至一曲结束,舞者一片片的逐渐在地上聚合,最终,拼凑成那人红色的眼眸。

心跳快了几拍。他怔愣的凝视着它们,眼中尽是滚烫的泪意。

结果其实自己也是一样的。一样的太过於贪心。

「…这样也挺好的。对吗?」

喃喃的似乎向谁询问着,阿神笑了。早已盈眶的泪水在阖上的眼角处滑落。

虽然晚了,可为你跳动的心足以证明爱意。

属於他们两人,一场无法停止的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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