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奕谦已经拿出笔记本在复习,我放到他的书本旁,「红茶。」
「喔,谢啦。」他啜饮一口,大赞:「好喝耶!」
「是吗?」坐定後我也喝了一口,回答:「我是觉得有点甜。」
「甜一点好呀,念书需要糖分。」
「难怪我觉得你最近胖了。」
「咦?真假?」他捏捏自己的手臂,叹气道:「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开玩笑的。」成功捉弄到他让我心情愉快,我身子向前探,「你在看哪科?」
「历史。」
「犯错本吗?借我看。」
他向我将笔记本转正,笑道:「这样都被你知道我错什麽好笑的题目了。」
「不会啊。」我浏览着横纹间记录的一道道题,可能成为医生的他,工整的字迹倒不像个医生样,我说:「资优生错的题目就是重点,你过筛过的都是精华。」
「那你有带犯错本吗?」
「嗯,自然科的。」
「借我。」
「不要。」我这才体会他刚才的感觉,咕哝回答:「这样你就知道我错什麽好笑的题目了。」
「我们互相啊,知己知彼嘛。」他的灿笑现在看来有点可恶。
我咂嘴,佯装弃嫌说:「我才不要跟你知己知彼。」
「两碗日式拉面,很烫很烫的那种。」此时老板娘送来餐点,她问:「要考学测吗?这麽认真。」
「对。」我们同时回答。
「饭要专心吃啊,边吃饭边看书会胃痛的。」
「好。」我一笑,阖上笔记本还给孙奕谦。
我不喜欢边吃东西边说话,他也没有开启话题,我们安静地用餐,直到碗里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时我们才有交谈。
「我昨天做了一件超好笑的事。」他说:「我洗完澡要念书时,看见桌上的空眼镜盒,结果找不到我的眼镜,我找超级久的!」
「结果在你头上?」
「你怎麽知道!」他笑出声,「我真的到处翻箱倒柜,最後是想要揉眼睛时,手一抬就戳到镜片,很蠢对吧?」
我的瞎扯竟然猜中了,没放过捉弄他的机会,我耸耸肩膀说:「你的话,不意外。」
「哈哈。」他放下筷子,抽张卫生纸擦嘴後问:「你现在复习得怎麽样?」
「还行吧?」我也放下筷子,擦拭完嘴巴後回答:「就数学比较危险。」
「数学吗?」他沉思一会,说:「现在离学测这麽近了,就写基本题练手感吧,不要再去钻那些奇怪的题型了。」
「嗯……」我点点头。
「我那里有一套题目,我觉得很不错,你要可以给你。」
「好啊。」我微笑说:「谢啦。」
「吃好了吧?走罗?」
他起身穿上大衣,我也跟着站起,并把他的围巾还给他,「喏,还你。」
「没关系,你用吧。」他回,随後走到柜台结帐。
我拿起背包走到柜台,将餐费结清後,我从他後方将围巾围在他脖子,并快步走出店家。
「唉你怎麽又还给我了?」他小跑追出来,手放在围巾上一副要将它解开的样子。
我双手抓着背包背带,跑起来不让他追到,他见我开始跑步,也加快步伐,我们一跑一追地在人行道上狂奔,一直到进入校园为止。
我大口喘气,他停在我身旁调整呼吸,他长吁一声後说:「怎麽跑那麽快啊?」
我轻轻一笑,「走吧,念书了。」
我们念到晚上六点多离开教室,孙奕谦有找我一起吃晚餐,但今天中午的外食已经吃进颇多热量,我便婉拒他的好意。
回到家门要开锁时,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上,我愣了下才扭开门把,发现玄关躺着倾倒的高跟鞋,我将鞋子摆上鞋柜,走进屋里寻找妈妈的踪影。
「啊……你回来了。」她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的玻璃杯装着半杯水。
「嗯。」我点点头,昏暗的灯光下,妈妈看起来很疲惫,我问:「你吃晚餐了吗?」
她摇摇头,浅浅一笑说:「有点累,没什麽胃口。」
「还是你去休息一下,我煮粥。」我放下背包,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冷冻库里还有三色豆,冷藏也有剩下几颗蛋,要当配料这些应该很足够了。
粥在瓦斯炉上煮着,我站在一旁背单字,不时会听见咳嗽声,我将单字搁置一旁,蹙眉翻找橱柜,在里头找到半盒成药。
等粥煮烂後,我盛了一碗给妈妈,但见她正熟睡便不去打扰,将手里那碗吃完,剩下的放进电锅里保温。
经过冰箱前我不禁伫足,冰箱门上是我和妈妈的合照,从幼稚园到高中,妈妈不曾缺席任何重要场合,就算她的工作再忙,也一定会排出时间参加。我看着一张张相片,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麽痕迹,但不是老天的眷顾,是她为自己的标准而努力的成果。
於此,我忍不住嗤笑,如果有老天的眷顾,她才不必把自己逼得这麽紧。
如果能当幸福的主妇,谁会把自己累出病呢?
「倩……」
我扭头,妈妈只披着披肩,还在轻轻咳嗽,我赶紧向前搀扶,说:「你回去房间盖被子吧,我把粥端过去。」
她点点头,我扶她回房坐在床上,随後带着粥以及药进房给她,并拉过椅子在床边陪着。
「你去念书吧,不是要学测了?」
「嗯,下礼拜六。」
「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我有些迟疑,但妈妈的催促让我妥协,叮咛她要记得吃药後,我回到房间继续念书。
虽然坐在书桌前,但讲义的文字却读不进脑里,乾脆不再念书浪费时间,开始做每日例行的核心运动。
下楼装水时顺道去妈妈房间探望,然而我被门後的景象吓傻,玻璃杯不慎从手中滑落,我顾不得满地的碎片,火速冲向倒地的妈妈。
我应该更早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