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设计师，这麽晚了还不下班接小孩？"
恩...
现在同事都会和她开玩笑，总是戏称她袁大设计师之类的夸张封号，不过还好的是，没有因为这样就排挤她，反而和同事之间的情谊快速增温。
"我等这张画完就走了，谢谢你。"
袁洛语抬头回以礼貌的微笑，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下班的时刻，办公室渐渐没了人烟，最近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待到很晚，而待的晚了，总是会看见一些她不那麽想看见的事，或是听见她不是那麽想知道的事。
"今晚要来我家吗？"
顾思晴从何晓风办公室走出来，临走前她留了一点门缝探头进去，声音极轻地问了一句，无奈办公室已经没有什麽人，安静的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袁洛语却听得格外清晰。
不小心，袁洛语出了神。
她不是很想去猜测何晓风和顾思晴的关系，但是从那一次的转角偷听到这几天下班顾思晴一进何晓风办公室一待就是半个小时以上，她觉得她已经控制不住去想了，顾思晴那一句隐晦的邀请更让她无法不猜...
"怎麽还没走？"
盯着萤幕的空洞眼神渐渐收回焦距，袁洛语茫然地看着站在她座位旁边的何晓风，突然，她有好多话想问她。
然而最後说出口的却是
"准备要走了，就差一张图。"
"明天再用吧，我送你回去。"
她想拒绝，但身体不自觉开始动作，收拾东西拿上包包穿上外套，袁洛语跟着何晓风的脚步来到地下停车场。
"上车。"
"我想我还是自己搭车吧。"
开了驾驶座的门，一脚已经跨进车内的何晓风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越过车顶直直盯着像是在做困兽之斗的袁洛语，看出了袁洛语此刻的不自在，却不明白她在扭捏什麽。
"我有话跟你说。"
"明天上班再说就可以了。"
"这不适合在上班时间说。"
袁洛语没有接话，何晓风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到副驾驶座帮袁洛语开了门，对她摆了个请的手势，本来就没打算挣扎的袁洛语上车了，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
平时何晓风也是这样对顾思晴吗？
路上满满的下班车潮，眼看这个路口又过不去，何晓风把车滑行到前方之後拉起手煞车打了空档，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外面塞车让人心烦，车内沉默让人尴尬。
"你不是有话要说？"
终究是忍不住这样的气氛，袁洛语转过头看着左手架在车窗边撑着脑袋的何晓风。
"下礼拜成衣厂会派人来公司拜访。"
"恩。"
"他们想来见见你。"
"恩。"
"公司今天给了我来宾的名单。"
何晓风这样不一次把话讲完的拖沓让袁洛语的心越提越高，她觉得今晚的何晓风特别温和，甚至主动提说要载她回去，这都太一反常态。
"我如果没看错，对方派来的代表好像叫梁俊衍。"
这玩笑就开大了。
袁洛语瞠大了眼目不转睛看着何晓风，在何晓风转头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她别开脸，有些狼狈。
只要谈到过往，她就特别不想面对何晓风。
她记得她离开的那会，梁俊衍还只是个小小的行政人员，和代表这类的高阶职位根本搭不上边，除非，那个传闻是真的发生了。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想想，还是要让你有心理准备才是。"
她只能沉默，一来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机缘下再见到梁俊衍，二来她不能明白何晓风突如其来的善意提醒究竟是为了什麽，这和她先前表现出来的态度根本大不相同。
为什麽...对她释出了善意，却还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何晓风，你能告诉我，现在的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为什麽突然这样问？"
袁洛语想了想，总不能直接问说她和顾思晴两个何晓风要谁吧。
但是何晓风反问她，都让她觉得今天晚上的何晓风心情似乎特别好，能和她有那麽多句来回的对话，这在之前少之又少。
"你和顾思晴在一起吗？"
"这很重要吗？"
她也忘了一件事，求知的那一方，永远都趋於下风。
"对我而言很重要。"
这回换何晓风愣了，她没想过袁洛语还会丢这麽直的球给她。
"什麽时候对你而言我重要过了？"
"何晓风，我想我是真的..."
真挚的神情认真的语气，何晓风眉头皱紧了，她感觉袁洛语没讲完的话语是她不想再去面对的，是她会害怕的遗憾。
叭——
绿灯，何晓风听见後车的喇叭声，连忙换档让车子向前开去。
喜欢过你...
最後，袁洛语还是没说出口，而她们也就这样一路沉默直到车子停在袁洛语家大门口。
"谢谢经理。"
突然疏远的称谓让何晓风眉心微蹙，袁洛语没想多做停留，松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要下车，何晓风出於反射伸手拉住了她。
只是拉住的瞬间，何晓风也讶异於自己的举动。
"还有什麽事吗？"
"你刚刚话还没说完。"
"恩...我忘记要说什麽了..."
何晓风目光直直地看进袁洛语眼里，看不出一丝隐藏，但是她不打算相信袁洛语忘了的说词，只是也不晓得为何还要追问，她们本就该只是同事关系，其余的都不应该再节外生枝。
"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处理这次会面。"
"我不会让你为难，何况我也没说我不见他。"
听到袁洛语这样自然的应对，何晓风不禁笑了，笑自己居然还在期待某些不该再有希冀的事情。
"也对，毕竟曾经是夫妻，也是孩子的爸。"
"跟那些都没有关系，这是工作。"
"无所谓，我就是来提醒你这件事。"
袁洛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样回应可能让人误会了还念着旧情，而她最不想被误会的就是何晓风，她重新关上车门，侧坐着让自己面对何晓风。
"谢谢你，顾虑我的感受。"
"就像你说的，这只是工作的一部份。"
"对於你或许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对於我，不只是公事公办的感觉。"
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何晓风心里一阵荡漾，刚才那种不想面对的感觉又来了，她转头不再和袁洛语对望，只是隐隐咬住了牙根，转眼间换她很想结束这一次的对话。
"我没有和顾思晴在一起，你看到的那些，有一部分出於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面对何晓风突如其来的回答，袁洛语有些讶异，而从那回答里，她似乎也听出了什麽。
何晓风放空看着前方，的确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关系，她需要生理需求上的慰藉，顾思晴要的，是她这个人。
"你们这样，以後不会闹得不愉快吗？"
袁洛语问的直接，何晓风轻笑，再一次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