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嫣呢?」
「娘娘昨日淋雨,现在还在睡。」
「⋯⋯」
安静了。我翻身,面对床外。
一抹黑影笼罩而下,挡住了日光。我蹙眉,缓缓睁眼,不分青红皂白就往黑影扑去。
「莺姊姊!」
我啊,现在可是疯了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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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多星差点就要扑上前,把齐书玉掐死,但仅存不多的修养告诉他:不能是现在,要盖这只妖孽布袋以後有的是机会⋯⋯
所以,他忍了!
只是那张艳绝天下的端正脸庞,添了几分阴霾。
对面的齐书玉也好不到哪里去,邪气俊魅的白皙脸蛋气得发黑,媲美锅底,偏偏又不能发作,因为怀里的小女人。
「夜⋯⋯莺⋯⋯」软绵嗓音柔柔地喊,嫦若嫣眼儿迷茫,看着齐书玉笑得一派天真烂漫。要是平常,齐书玉早就把持不住,但她嘴里喊的人名,却硬生生地灭了他的火。
好样的啊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这麽试探的。
「⋯⋯你真该庆幸若凡有事,出城了。」否则他会直接闯进来,添乱。欧阳多星不顾朋友道义,一派没事人模样的说风凉。
齐书玉一脸暴戾,朝损友抛去一记狠毒的眼刀子。
「莺姊姊,你怎麽生气了?」神智不清的嫦若嫣又继续火上加油。
齐书玉恨恨地直咬牙,瞪着笑弯了腰的欧阳多星,他烦躁的吼:「莫离呢?」请个太医也这麽慢,要她何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莫离跑进,後方是貌似刚睡醒的薛仲敏。
「太医来了!」
薛仲敏压下一个哈欠,仔细将嫦若嫣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笑了开来。
那两人心慌了,才会看不出,但他的眼睛雪亮着呢!那双透着精光的眼眸,怎麽看都不像神智不清,看来⋯⋯
薛仲敏微微的笑,温声说道:「娘娘这是心病。依微臣之见,心病还需心药医,微臣无能为力。」顺水推舟一下,此事便成。
心病?齐书玉剑眉一拧,很快想通了——哈!夜莺在她心中,竟有这般重要?!
薛仲敏扶扶镜架,笑的温润道:「奉劝太子殿下,这处方微臣已定,还是抓药要紧。」
齐书玉抿了抿唇,修长素指梳着怀中人儿细软乌黑的发丝。须臾,他轻声开口:「夜莺⋯⋯一会儿就回来了。」
「就知道莺姊姊最好!」嫦若嫣甜甜的笑,在齐书玉颊上香了一口。
齐书玉一脸郁闷,佳人主动投怀送抱虽好,但到底是把他当成什麽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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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太黑了!装疯卖傻不是普通好用呢!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再笑了。」夜莺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莫离,你有没有看到齐书玉的表情?超好笑对不对?」我不理她,和莫离在榻上笑成一团。
莫离咯咯笑着,不住点头。
回归故乡怀抱的夜莺难得没有发火,任我胡闹。
自从齐书玉亲自送她回来後,已经过了三天,我也渐渐「康复」了。
笑闹未停,我还要再玩笑几句,门外便有人通报:「皇上驾到~~~」
皇上?!不是吧⋯⋯
「为什麽皇上会来?」我纳闷地问。
「大概是你闹过了头,人家做人公公的要来探望媳妇了。」夜莺一脸事不关己的回答。
该死!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闹的!
「不管如何,你还是梳理一下吧,要见贵客了。」
夜莺很是俐落的安排起来。我哭丧着脸,思索着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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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像,眼前这一脸平和,看上去很是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竟是御天的九五至尊,还生了齐书玉这麽一个长相不安於室的妖孽。不过,他身上确实有着和齐书玉一样的王者风范——臣服,否则,死。
妖孽的皇帝老爹开口了:「嫣儿,听说你近来身体抱恙,现下感觉如何?」
「谢父皇关心,连日调养,儿臣已好了大半。」我坐在榻上,仍是恭敬垂首。
御帝温和一笑,温声说道:「身子虚,是该调理,调理好才能替玉儿生个大胖小子。哈哈!」
「噗!」我正喝着茶,闻言一口茶直接喷在地上。我擦擦嘴巴,艰难问道:「父皇,怎麽扯到这事上了?」
我被你儿子气病了结果你要我给你儿子生娃,有没有搞错?!
御帝大概在上位久了,不知道市井小民的悲哀,他直接无视我一看就知道是噎到的表情,一句圣旨把我炸了个外焦里嫩。
「来人,去请太子。」
太子?齐书玉!请他来干嘛?!
「嫣儿放心,朕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你请他来就是欺负我⋯⋯怎麽办?我觉得我胃痛⋯⋯
不一会儿,一道修长身影来到,步履扶风,大步走进。
齐书玉帅气的一甩袍袖就要落座,然後就被御帝赶到小榻的另一边了。
为什麽你要让他过来?为什麽!
齐书玉和我互看一眼,端起莫离上的茶,轻啜一口,才看向御帝问道:「父皇,你找儿臣何事?」
「玉儿,朕问你,朕何时可以抱孙子?」
「噗!」又喷茶了,但我忍不住,歹势。
齐书玉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父皇⋯⋯」
才讲了两个字,就又被打断。
「朕要嫡孙!」
铿锵有力的四字落下,齐书玉瞪大了眼。
「啊?嫡、嫡孙⋯⋯?」他声线不稳的重复。
「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很好⋯⋯很好!我就知道这个两光皇帝把自个儿子请来准没好事!说好的不让他欺负我呢?
「⋯⋯父皇,这⋯⋯」齐书玉垂死挣扎。
「你再怎麽宠别的侍妾,也得顾忌嫣儿感受,你这样冷落嫣儿,朕是要怎麽抱孙子⋯⋯」
我和齐书玉呆呆地看着御帝不停数落,但三句不离一个抱金孙,根本是借题发挥,目的是要齐书玉赶紧和我生了孩子⋯⋯
其实,疯的不是我,是他对吧?
我和齐书玉互看了一眼,又赶紧移开视线。
有了孩子,在宫里才能有一层保障,但也未必,如果一不注意,就可能成为被害的对象,更重要的一点是⋯⋯
「父皇!这事急不得!」我和齐书玉异口同声,打断御帝的口若悬河。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是真正的太子妃,我是替身,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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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篱馆中,楼夏妍一张小脸煞白,看的她面前的人好心疼,但该说的话,不能不说。
「是真的吗?」楼夏妍声音颤抖地问:「我⋯⋯我怀孕了?」
「是的,依娘娘脉相看来,确实是怀孕两个多月了。」游文宇低垂着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才请太医把脉,谁知却意外发现自己怀孕,这於他,於她,都是伤害。
楼夏妍下意识地抱着腹部,茫然的眸透出一抹伤。顷刻之後,她低声说道:「请游太医莫声张,务必保密,我、我要先想想⋯⋯」
游文宇点点头,清俊容颜带了一丝温柔。他张望一阵,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地握住楼夏妍的手,柔声道:「妍妍,其实,这孩子,你可以不要⋯⋯」
楼夏妍娇躯一颤,她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答道:「不行!不能不要!皇后不会允的⋯⋯」
游文宇叹息。他行礼,告退。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来不及送她走,现在就不会是这番光景。她在宫中,对着另一个男人强颜欢笑,虚情假爱,而他在宫外,心痛至极,徒留悔恨,悔的是一切柔情尽成空,当年海誓山盟,情比金坚,顿时成了一个大笑话!恨的是宫门深深,伊人孤身无援,成了一枚棋子,这叫他该如何不悔不恨!
游文宇笑的自嘲,却仍是无言,只余身後深情又无奈的目光,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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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殿内,仍旧是浓得令人作呕的玉痕香香气。卢紫宵端坐主位,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看着下方低着脑袋的楼夏妍。解语在一旁,手捧瓷壶倒了三杯茶。
「是吗?你怀孕了啊⋯⋯」卢紫宵接过解语递来的茶杯,啜了一口茶。
楼夏妍仍是默不作声。
「竟然这麽快?」解语看了楼夏妍一眼。虽说她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但都是伺候着太子的侍妾,要她不忌妒,那是不可能的。
「⋯⋯」楼夏妍不敢出声,只敢用头顶对人。
卢紫宵启唇:「抬头。」
楼夏妍抬起头,怯怯的看向那一身威仪的女人,「娘娘⋯⋯?」
「这个孩子⋯⋯留是不留?」卢紫宵的手指停在颊边,无意识地把玩着鬓角。卷在白皙指上的青丝黑如夜色。她微微勾唇,似笑非笑,「解语,你说呢?」
解语恭敬点头,轻笑道:「娘娘,我是这麽想的⋯⋯」
她凑在卢紫宵耳边,小小声的出主意。随着甜蜜又恶毒的话语轻柔传进耳中,卢紫宵眼中的光彩更为明亮,唇边,一丝满是算计的笑意散了开来。
「夏妍,孩子可以留,不过⋯⋯」
嗓音低柔,说出的话语却是那般狠绝。看着卢紫宵眼里厉芒,和唇边那抹狠毒的笑,楼夏妍一颗心瞬间沉落谷底。
她要孩子,但她不希望孩子沦为被利用的工具。
见楼夏妍再次低头,解语娇媚笑起,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陈述事实,「你别无选择。」
这的确是事实,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欠卢氏一个不是她自愿要欠的人情。这人情让她不得反抗。
但境遇如此悲惨的不只她一个。
「你也一样。」楼夏妍勾起一个比起解语并不妩媚,却娇柔动人的笑,甜美笑容中隐隐带着一抹煞气,「咱们,彼此彼此。」
解语娇艳脸容,有那麽一瞬的僵硬。
六月天夏日炎炎,室内是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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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书玉和御帝一同离开了。我倚在门边,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湛蓝身影,吁了口气。
放松之後,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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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十四、十五、十六章迎夏山庄(上)、(中)、(下)
会有笑料喔~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