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玉让人把楚忘玑带来的女人随便安排了，就没有再去管，之後很认真地听着游文宇的说明。
游文宇被太子殿下疲劳轰炸了一整个晚上，直到曙光绽放齐书玉才肯放人。
看着桌上洋洋洒洒几张写得满满的纸张，齐书玉满意地笑了。
两道黑影闪现，涤雨和沐雨恭敬地跪在地上，「主子。」
「你们俩，务必把这些事情熟记。」齐书玉瞥她们一眼，将一大叠棉纸递了过去，「若嫣怀孕了，你们一定要看好她，别让她出事。」
面罩下，涤雨和沐雨脸上都多了三条线，却还是低声道：「是。」
接过太子殿下亲笔的注意事项，两人又再次没了踪影。
齐书玉从书桌前站起身，一面走向门口，一面道：「江顺，去披香殿。」
嫦若嫣离开後，夜莺被黎羞花讨去，而蕾儿也在休离的第二天回到披香殿，她说她要留下来，才不会太无聊。齐书玉觉得她简直胡闹，但又拿她没办法。
她们都是知道真相的人。在披香殿，他不用伪装。
整个宫里，大概也就披香殿可以让他自在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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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仪殿中，卢缀锦刚发完一场脾气，地上全是摔碎了的瓷器和玉器，一片狼藉。忍冬带着两个小婢女躲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怕主子迁怒过来。
「贱人！都是贱人！吴芳婉，江南，都是贱人！」她恨恨地骂着，又拿起一只紫玉花瓶狠力一砸，碎片全部溅向了忍冬。
「呃，娘娘⋯⋯」忍冬脚踝被划伤，面容扭曲，「娘娘，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了⋯⋯」
卢缀锦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抬脚去踩一堆碎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得一旁的人心惊肉跳，就怕她弄伤自己。
「可恶！可恶！可恶！」卢缀锦累了，一屁股坐到榻上，瞪向忍冬没好气地道：「还愣着干什麽？不会赶快收拾收拾，倒茶过来吗！」
几个婢女赶紧展开大扫除。
忍冬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茶，就怕卢缀锦又再发火摔了这个杯子。
「哼！我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好过！」卢缀锦语气阴狠，她放下茶杯，一个计画开始在脑海中成形。
「姑母不是说，要做，就做得天衣无缝吗⋯⋯」她冷笑，看着桌面上的木纹装饰，「吴芳婉跟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绝对不会怀疑到我头上，那要嫁祸给谁呢⋯⋯」
要慢慢来，绝对不能被发现。
「忍冬，走！我们先去兰云馆找吴芳婉！」
总之，先打听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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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殿下，孩子不是这麽抱的⋯⋯」看着齐书玉僵硬的姿势，黎羞花简直要昏倒了。
哪有人抱小孩只抓着胳膊的！还有脖子，快折了都看不到吗！
齐萱守待在齐书玉怀里，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皱得像苦瓜，看起来随时会哭出来。
为了萱守的小命着想，也为了不让太子殿下谋杀亲女，黎羞花很快就把孩子抱了回来，宝贝地搂在怀里柔声轻哄。七个月大的小娃娃已经会认人了，对於自己的亲爹十分不屑一顾，倒是对黎羞花这个「後母」笑得甜美可爱。
齐书玉不禁苦笑，「看来我果然不是照顾孩子的料。你们女人对这好像都很拿手。」
「这个嘛，小姐就不太会。」黎羞花往旁边看了看，蕾儿正和夜莺一起陪灵儿玩着堆沙包。
「她是大小姐嘛。」齐书玉也看了一眼，低头喃喃道：「若嫣不知道会如何⋯⋯」
「嗯？殿下，您说什麽？」黎羞花转头看向齐书玉。
「没什麽。」他浅笑着摇摇头，端茶轻啜，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投下一颗震撼弹，十分淡定地道：「若嫣怀孕了。我就想着她会不会照顾小孩。」
黎羞花的下巴掉了，夜莺跟蕾儿错愕地抬头看向他。
齐书玉微微一笑，朝灵儿喊道：「灵儿，父王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只猫，你要不要去找找？」
对付五岁娃娃的能力齐书玉还是有的。灵儿欢呼一声跑了出去後，他才转向三个正等着听详细情形的女人，喝茶润喉，「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欧阳多星告诉我的。若嫣怀孕六个月了。」
「怪不得你今天有闲情逸致跑来看孩子⋯⋯原来是为了练习⋯⋯」黎羞花目瞪口呆。
「等等，六个月？」蕾儿挑眉，戴了面具的脸庞普通到过目即忘，「那你确定孩子他爹真的是你吗？有没有可能是星哥哥？」
齐书玉狠狠瞪她一眼，「废话！当然是我！」
「那您现在有什麽打算？」夜莺一针见血地问到了重点。
齐书玉扯扯唇角，「能打算怎麽办？宫里现在不安全，我不可能现在把她带回来⋯⋯」
「奴婢是指婉夫人和南夫人。」夜莺顾不上规矩，急忙打断，「若是您打定主意要将嫣小姐带回来，那麽⋯⋯」
「她们？」凤眸底划过一抹光，锐利而冷冽，齐书玉勾唇邪笑，妖魅惑人，「再看看吧，也许，我并不需要出手⋯⋯」
什麽意思⋯⋯三人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眼中的阴霾从何而来。
「你们不用了解，」齐书玉起身，理了理衣服的皱褶，唇边噙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反正，不论我做什麽，都是为了她。」
一个月後，吴芳婉和江南先後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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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缀锦来到兰云馆，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吴芳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哽咽地道：「你⋯⋯不要难过⋯⋯」
吴芳婉眼眶含着泪，一张柔美的面容因为元气大伤而添了一抹苍白，看上去更显柔弱。她一头扑进卢缀锦怀里，咽呜着嘤嘤啜泣，「呜呜⋯⋯姐姐⋯⋯是谁这麽狠⋯⋯要害我⋯⋯」
卢缀锦轻轻拍着吴芳婉的背，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好了，别再哭了，你要赶快振作起来。」她柔声安抚道，垂眸看着吴芳婉的後脑杓，「婉婉，你知道吗？我姑母常说，在宫里遇到打击绝对不能倒下，一定要赶快整顿好自己，才不会给人可趁之机。」
吴芳婉双肩一抖一抖的，好半晌才止住。她抬头，眼睛仍然红通通的，睫毛湿润，但是神情十分坚定，「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姐姐，你会帮我吗？」
卢缀锦微笑，「当然，婉婉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那姐姐，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吴芳婉抹抹眼睛，恨声问道。
卢缀锦装模作样地左思右想半天，才故作迟疑地开口道：「你和江南差不多时候怀上孩子的。会不会她为了保障自己，所以⋯⋯」
「江南⋯⋯」吴芳婉喃喃自语，咬牙切齿，一脸狠戾，「我要她的孩子给我的孩儿陪葬！」
卢缀锦看着她，视线飘啊飘，飘到床帐上挂着的小玩偶，笑了，「哎呀，这不是我前些日子送你的娃娃吗？做好玩的，也没什麽，你挂在这儿做什麽？」
小玩偶真的不怎麽精致，针脚粗糙不说，连布料都皱巴巴的，但是被爱香的吴芳婉薰上了香，顿时就感觉高级了起来。
「姐姐送的东西，妹妹自然该珍惜。」吴芳婉微笑，握住了卢缀锦的手，「姐姐，我想到要怎麽对付那个贱人了⋯⋯」
再来吴芳婉说了什麽，卢缀锦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看着那只布偶，有点不知所措。
动手害人，一箭双鵰。但是她却有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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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吴芳婉拖着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带着一盒补药去了江南的向海苑。
「姐姐今天怎麽有空来？」江南出来迎接，抱歉地看着吴芳婉，「姐姐，抱歉，妹妹的身子这样。看顾的姑姑说不好去看你，不然沾了霉头，怕是也⋯⋯」
还未说完，她便惊觉不对，捂住了嘴，「姐姐，对不起，妹妹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
「没关系。」吴芳婉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又很快维持住温婉柔和的笑容，嗓音却有几分涩意，「妹妹，这些都是我爹爹知道我怀孕後请人送来的。我现在都用不到了，不如就送给你吧。」
「真的吗！」江南喜不自胜地道了谢。让人把东西收下後，她握住了吴芳婉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姐姐，你对我真好⋯⋯」
「现在大家都说是我害了姐姐，我还以为⋯⋯以为姐姐要憎恶我了⋯⋯」
「没事的，你又没有理由要害我。我才怕你以为我要害你而不收礼了。」吴芳婉柔声说着，心里却在冷笑。
「我绝对不会的，我怎麽敢拂了姐姐的好意？」江南摇摇头，一双眼眸清澈诚挚。
吴芳婉心头一颤，有些动摇，但是一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心又冷硬了起来。看着江南微突的小腹，她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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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失去了两个孩子，齐书玉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披香殿里努力哄骗萱守笑一个给他看，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又继续哄孩子了，似乎毫不意外。
黎羞花看着他这样的反应，不禁有点担心，「殿下，婉夫人跟南夫人都流产了。您⋯⋯不去看看她们吗？」
齐书玉抬头望向她，神情似笑非笑，只是眼神冷冷的，漠漠的，「我何必看她们，她们掉了孩子，我求之不得。」
「殿下的意思是⋯⋯」黎羞花微微瞪大眼，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该不会吴芳婉跟江南会流产，是因为⋯⋯
「我什麽都没做。」齐书玉清浅一笑，俊美的脸庞白皙乾净，宛如白玉。他将萱守塞给了一旁的夜莺，端起茶杯喝茶，很是悠哉，「吴芳婉是卢缀锦下的手，江南又是吴芳婉下的手。呵，卢缀锦总算长脑袋了！倒省了我不少事。」
他原先的打算是静观其变，看看卢缀锦在得知他的姬妾有孕後再来会怎麽做。如果她不动手，就是他亲自打掉孩子，然後栽赃给她，但是她对吴芳婉下手了，对他而言再好不过。
他下一步就是要降伏吏部了，但是吏部最棘手的地方在於吏部尚书吴国泰和卢飞霄交好。而吴国泰正是吴芳婉的父亲。
吴芳婉以为凶手是江南，其实不然。如果这时放出风声，说吴芳婉的孩子会掉，其实是卢缀锦所为，或许多少可以挑拨吴国泰跟卢飞霄的关系。毕竟女儿是宝，谁不疼？
至於那两个失去的孩子，完全不在齐书玉的考虑中。他只在乎若是利用这两个孩子，可以得到多大的利益。不是嫦若嫣的孩子，他不想要，所以趁早除掉也好，省得到时候看了心烦。
至於娶妻的问题，他已经想好了。该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不管她现在身在何方，他都一定要保护她，还有他们的孩子。牺牲其他也没关系。
修长幽深的凤眼像是滴入了墨，黑得纯粹，宛如一截被裁下的夜色，冰冷没有温度。
黎羞花和夜莺看着满脸深沉的齐书玉，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真的⋯⋯什麽都没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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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五十三章至情迷魂
要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