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丸叔叔带我来到上次和博人一起来过的汉堡店。
「星野紫，好久不见了。不过你的体型和当年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听说是因为营养不良？」他连同餐盘把汉堡和饮料推到我面前。「吃吧。」
「哇！谢谢鹿丸叔叔──」
「你觉得，我找你来是为了什麽事情？」
「……」我停下拆开汉堡外包装的动作。该不会──
「是卡卡西老师要回来了吗？！」双手用力撑桌起身，我闪着星星眼问。
鹿丸叔叔抬头看我，目光平静：「嗯，卡卡西老师要我来通知你，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太好了！谢谢鹿丸叔叔为了这件事还特地跑一趟！」我情不自禁露出大大的笑容。
不过『很快』确切是指多久呢？算了，像卡卡西老师那样没有时间概念的人说的话才不可信呢，讨厌。
悻悻然坐回原位，我郁闷地朝汉堡咬了一口。
「好吃！是牛肉汉堡耶！」
放松心情後，我立刻陶醉於食物的美好之中。
他勾起嘴角，「我儿子也很喜欢吃牛肉汉堡。我的儿子你也认识，就是鹿代。」
「啊！原来鹿代是鹿丸叔叔的儿子呀！」
难怪我觉得鹿代很眼熟。
「鹿代跟我提过你。」鹿丸叔叔闲适地靠上椅背。「那小子前天翘课是和你、博人、巳月跑来这里吃汉堡吧？他被他妈妈抓包，还立刻被赏了一巴掌，过了一天脸颊才消肿！」
他说着自己儿子的糗事，无良地哈哈大笑。
「鹿代还说……你的体术令人惊叹。」他把吸管插进饮料，看起来漫不经心。「听说你还会使毒？」
「喔，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被幽灵附身的时候身体感觉很轻，好像什麽都能做到，像是做梦那样！」汉堡真好吃，下次来吃吃看猪肉口味的好了……「明明之前不管我怎麽练习都一直失败，前天还是靠博人和鹿代帮忙我才能爬上雷车车顶的。」
「练习是指使毒吧？所以毒针是你随身携带的物品罗？」
「不是，是指体术那些的练习。平常我不会带武器的，这次会特别带毒针是因为我要出远门──」
『蠍大叔』这个称呼差点脱口而出。「钻研毒药的邻居大叔怕我出事，才送我毒针防身。」
「这样啊……不过旅人村确实是奇人的聚集之地呢。」鹿丸叔叔抽出一根菸叼进嘴里，又从口袋中翻出一个打火机并打开它的盖子，却没有後续动作。
我咽下最後一口汉堡。
沉默了一阵子，他才用拇指滚动起打火机的滚轮，望着点燃而後又熄灭的火花问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交给你照顾的那只小鹿吗？」
「……鹿丸叔叔说的是断角吗？」为什麽突然提起牠呢？
「我记得你曾经抱着断角说：『如果有一天，断角可以变成人类陪我说话就好了。』你说，牠会不会一直挂念着这件事？」鹿丸叔叔的话锋一转，眼神同时变得锐利，「星野紫，你在半年前，曾经进入过奈良森林对吧？」
心脏重重一跳。
半年前……那时晓复活，在培因老大的命令下，我被鬼鲛大哥扛着，和鼬先生一同进入奈良森林。他是怎麽知道的？
我记得鹿丸叔叔、卡卡西老师和飞段、角都似乎有渊源，而木叶和晓的冲突似乎更大。突然後悔之前没有多问晓的大家之前发生过什麽事情……因为我什麽都不了解，所以说话时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等等，该不会鹿丸叔叔根本不是帮卡卡西老师传话，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糟了，我刚才都说了些什麽呀！
「我们奈良一族的鹿告诉我，有个脸上带着章鱼面具、身高介於一米四到一米五之间的人闯入奈良森林。」
在他压迫的视线之下，我脸部的肌肉因恐惧而微微抽搐着。
「真是巧了，你非常符合牠们的描述呢……至於我刚才之所以会提起断角，正是因为牠是我奈良一族的叛徒！」那双黑眼睛彷佛早已洞悉一切。「我知道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老实招来吧，星野紫，把一切都告诉我。」
「那个时候……」
他知道我和晓的关系了吗？我会被杀掉吗？会因为我而让晓的大家惹上麻烦吗？我还能改变些什麽、又该怎麽做？不行……无法思考！
「牠带我去挖一口被落石堆满的井……」
「你看到了吧？井的里面。」
在井里面的是……想起那个被四分五裂的乾瘪屍体，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刚才吃进肚里的食物也跟着翻搅起来。
为什麽问的是那口井的事情？而且从他的反应，他似乎知道井里面的东西是什麽。难道──
我猛地抬起头紧盯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看出蛛丝马迹。
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疑惑，他抬起一边的眉毛。
「鹿丸叔叔，你──」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能鼓起勇气问下去。「那口井里面的人……是你杀的吗？」
鹿丸叔叔微微瞠大眼睛，时间就好像静止在这一刻。
「呵……」
过了好久，世界才又开始运转。
他低下头，在一声突兀的低笑过後，平静而和缓地说道：「那个人确实是被我埋在里面的。」
杀、人、犯。
脑中突然闪过这个词汇。
昨夜的恶梦瞬间回笼，求救声极其刺耳地折磨着我。恐惧的泪水瞬间蓄满眼眶，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不让它们掉下来。
「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来这麽单纯。」
鹿丸叔叔彷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原本锐利如鹰的一双黑眸此刻却黯淡得像一潭死水、无止尽的黑洞。
『唰、唰。』他手中的打火机重新冒出火花，而这次他点燃了菸头。
「这个打火机的主人是我的恩师，猿飞‧阿斯玛的。那个男人，是晓的成员，是杀了阿斯玛老师的我的仇人……」他娓娓道来。
我终於明白鹿丸叔叔纠结於奈良森林的那口井的原因了。
因为当初深埋於那口井里的人，是飞段。
＊
「小紫姊姊？」
直至此刻我的脑袋依然因鹿丸叔叔的一席话而乱成一团，以至於这才回神。站在面前的是穿着睡衣、手中抱了一只布偶的向日葵，看起来已经待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小紫姊姊是不是因为这几天都睡沙发，所以才会精神不好？你可以睡小葵的床喔。爸爸不在，小葵去楼上和妈妈一起睡！」向日葵一脸担忧地凑近窝在沙发里的我，「向日葵可以把床让给小紫姊姊睡，所以小紫姊姊，你会留下来吗？」
我，留下来……？
「小紫姊姊，你会留下来，对吧？」向日葵见我沉默不语，不放心地扯住我的袖子追问。
是啊，和晓那样无恶不作的坏人比起来，果然还是留在木叶比较好吧？
「嗯，我会留下来……」我轻轻点了点头并扯出一个微笑，试图忽略心底传来的钝痛。「已经很晚了，赶快去睡觉吧，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