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四月,中旬。
「我愿意听你说话。」
「听我说。」
「嗯。」
「谢谢你。尔淮。」
「小沁,我一直都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清明过後,午时,微风拂着脸庞,将绵绵细雨带进了窗。
中午时分林沁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嗯⋯⋯肚子饿了。
「好啊,都不要回我,就都不要回!」
林沁啃蚀着三明治,一边在心中咒骂着。
「林沁!」
「有何贵干啦。」
老胡笑得满嘴灿烂,我抬起头,突然发现,其实他牙齿还挺整齐的。
老胡,胡玄茂。
他,蛮可爱的⋯⋯嗯,偶尔啦,但更多的时候是「白目」。
我在隔壁房认识的哥哥,大我五岁,他是说⋯⋯除了叫他哥以外,其他什麽都随我叫。
「胡玄茂、老胡、小茂茂、阿茂、玄茂哥哥⋯⋯」
总而言之,随我开心,他不会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虽然他在众多称号里好似最不喜欢老胡这个,
但我也只会在心情烦躁或郁闷时才会叫他「老胡」,他好像也知道。
记得我第一次这样叫他的时候,他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这是我对胡玄茂的观察,只要对事情感到不满意,就会皱眉,其实他也不会特别去表达出来,
这点跟我很像,可能也是这样,我们意外地聊的来。
「干嘛。」
「怎麽啦,又心情不好喔。」
「什麽叫又。」
「怎麽样,你的小帅哥今天没来?」
「关你屁事。」
「这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吧,今天这麽晚。」
林沁不想跟胡玄茂多话,便静静的看着窗外。
水碧色的窗帘搭配充满药水味的医院貌似多点了亲和力,
水碧,是林沁最喜欢的颜色,当然,这也是尔淮喜欢的。
这是林沁主动要求装的,住在单人病房,不如普通病房内需要隔间隔绝人与人之间的隐私。
这样子的型态,像极了冰冰冷冷的现代人,嗯⋯⋯好吧,机器人这个词形容得比较贴切。
活了30岁的林沁,
一直坚守着自己,要保持善良的呀,但是要以什麽样子存在,
那一些残破不堪的自己,也已经回不去了,而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开始否定自己的存在。
曲解别人的善意、苟延残喘的活在躯壳里、支离破碎倒在
我的灵魂、我的一切,从什麽时候开始被剥夺而去的。
我想,是从我的天垮下来的那一瞬。
他再也好不起来了不是吗。再也好不起来了。
在世界上所有的食物,
暖暖的食物、甜甜的食物、辣辣的食物、热热的食物,
这一些进到胃中,是什麽感觉?
一切在滚烫的胃中绞碎,又是什麽感觉?
明明进到口腔,进到咽喉,进到食道,
我都没有任何感受,
但为什麽,入了胃,会这麽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