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妃刚从浴室出来，便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是凌曜，迟疑两秒才将电话接起。
「快十点了，会打扰你休息吗？」电话那头传来凌曜的声音，佑妃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覆，「还没呢，周末我都比较晚睡，只是你……怎麽打给我，是有什麽事情想说吗？」
凌曜笑回，「没什麽重要的事情，只是晚餐没办法好好跟你聊，不如打给你补回属於我们两个人的晚餐时光。」
佑妃先是沉默了两秒才尴尬地笑了笑，「那麽巧刚好遇到你朋友。」她猜他可能会问时皓的事情，但……她却不知道怎麽开口，还在思考间，便听到了凌曜的解释。
「沈小姐是我一位客人的孙女，我和他们祖孙在今天的餐厅用餐过，红柚咖啡就是在那间店喝的。」佑妃听完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原来如此，今天听沈小姐对你说她和你初次见面就是在这间餐厅，而那天也刚好是我们初次认识，真巧。」
凌曜听她亲口说出他想听的答案，回应的嗓音带着喜悦，「是很巧，只是我和沈小姐是因工作认识，而我和你是我主动想认识，两者本质不同结果便会不同。」
「那我猜沈先生是想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你对吧？」佑妃笑着回覆，心里却很好奇凌曜难道只是因为沈小姐是客户所以拒绝吗？随即听他回应，「其实只要是比较年长的客人都会有这份心，不过我向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不和客户有超出工作之外的联系是我的原则。」
佑妃听闻只觉他这是官方说法，虽没有想与他争执的意思，却也问得更直接，「可是我觉得你只是刚好没遇到喜欢的，如果真的喜欢，也会坚持你的原则吗？」
凌曜倒是没预料她会问得那麽直接，笑着反问，「听你这麽说，我倒有点好奇难道你有这样的经验？」佑妃闻言思索了几秒才开口，「倒是没有……不过如果我真遇上喜欢的对象，不会因为是客户便拒绝。」
「我理解你的意思，」凌曜的语气里多了些认同，「再多的原则无法被打破只是因为没遇过能打破原则的人。」佑妃被他这番绕口令的话语给逗乐了，笑过之後话锋一转，直捣问题核心，「今天见到沈小姐真心觉得她很漂亮，连我身为女孩子都很喜欢她。」
凌曜并不急着回答她，反倒是学着她称赞起其他人，「黄先生也很帅，连我身为男生都很羡慕。」这句话当然是玩笑话，他并不把那个男人看在眼里，他只是顺着佑妃的语气而语，目的就是想听听看她想说什麽。
「黄先生吗……？可能有些女孩子会觉得他很帅，不过我并没有这样觉得。」佑妃这才惊觉，居然这麽快就说到他身上了，而且还是她自己提起的，到底该不该说实话她还在犹豫，而凌曜已经回了她的话，嗓音温润如水流淌在她心上撩起层层涟漪，「你说出了我想说的回答，沈小姐是很漂亮，但在我眼中她就是个女孩子，没什麽不同。」
佑妃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
「你和黄先生之前认识吗？」凌曜轻描淡写地询问，让佑妃措手不及，没想到他直接丢了直球给她，那她到底是接还是躲呢。
「算是认识吧……」佑妃深吸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好好解释清楚，以後怕是没机会了，佑妃缓缓解释，「他是我认识你之前在网路上认识的，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当天他便问我想不想当他的小女友，我拒绝他之後便没再连络。
我那时不懂他说的『小女友』是什麽意思，後来我收到一个陌生女孩的讯息，她问我和黄先生是什麽关系，她说她是黄先生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八年了，她知道她男朋友常常惯性劈腿，但两人一直都没打算分手。
她说她已经处理掉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女生了，劝我赶快死心免得让她出手，我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後，隔没多久我朋友跟我说她在交友软体上认识了一个很帅的男生，见过好几次面，已经是暧昧阶段，对方也跟她告白了，朋友因为怕遇到坏男生所以让我看对方的照片，没想到那个男生就是他，後来知道真相後，朋友也没和他再连络了。」
佑妃说完，虽然放下不少心理负担，却被漫天袭来的紧张垄罩，凝神等着凌曜回应。
凌曜听完这一串并不意外，「那他现在的目标是沈小姐。」
佑妃默默地领会他的淡定，想来他心思缜密应是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只是他这般回答是在担心沈小姐吗，这样的猜测让她脱口而出，「我也觉得是，不过我发现沈小姐更喜欢你。」
凌曜淡淡地笑了笑，语气清浅透着不在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帮自己承担选择後的结果，不管好与坏都应该在选择之前便想到结果是不是能承担，这是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也是自爱的表现。」
佑妃听着他的说法，沉思片刻便豁然开朗地回应这般高深言论，「就像画设计图一样的道理，每一笔一画都会影响最後的成果，而这成果只有设计师自己才能承担。」
「你不但聪明也很有想法，你这样的比喻贴切又有趣。」凌曜醇厚笑声响在耳边，如冰透气泡水沁人心脾而强势地侵略感官，而凌曜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能来当我的助理，那大概是我活到现在最心满意足的事情。」
以往的佑妃都只是透过文字接收凌曜这样近似情话的话语，如今亲耳听到，心底的悸动无限放大了数倍，竟让她无法招架，一时语塞无法回应。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凌曜猜出她肯定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而不知如何回应，然而他即便深感有趣也不忍再闹她，续问了问题转移注意力，佑妃很快回过神，思考几秒开口，「要怎样才能算是喜欢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在工作里不会只感受到压力，还是有很多开心好玩的事情。」
凌曜停顿几秒，他想他应该更直接一些，说出口的嗓音低沉如见不到底的深水，难以探寻，「你想离职吗？」
佑妃听完如此突兀的问题，不太理解他的用意，可她知道他会这样问肯定有他的用意，听他问得认真，她收起害羞情绪回道，「我不会因为工作上有压力就会想离职，如果因为克服不了便离职，那不管换什麽工作都是一样的。
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个工作会让我觉得自己的所有时间都是老板的，我没有权力支配我自己的时间、安排我自己的生活，这是让我比较困扰的。
但你问我想不想离职，其实我现在这个工作还没到让我想离职的地步，不过凡事难预料，说不定我老板会先把我解雇也不一定。」
要不是佑妃最後说那句话是玩笑的语气，凌曜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了，而接下来他问的话便带了几分严肃，「如果萧伯父真把你解雇，你能接受吗？」
佑妃感到意外，凌曜怎麽会如此纠缠着这个问题，终於忍不住疑惑反问，「如果老板真的把我辞退那这个就是凡事难预料的变数了，只是你怎麽会这样问？」
凌曜仅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并不打算在这个时机坦白，笑言，「我的助理一直空缺，不是没人应徵，而是没有我想要的。」
佑妃不回话，思考着他难道是要挖角吗，过会她笑着回答，「如果老板真的把我辞退，那就麻烦杨老板通知我面试，我愿意公平竞争。」
「好，」凌曜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回覆，「那便请何小姐静候佳音。」
佑妃只当成了玩笑话并不当真，反倒问了一个她憋了很久的问题，「现在也不早了，我周末如果没工作都比较晚睡，你呢？明天有工作吗？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凌曜微微诧异，不过几秒间便被喜悦取而代之，而嗓音却刻意表达出为难，「明天虽然没有安排工作，但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行程。」
佑妃沉默了几秒，正调整着自己的回答不要太轻易给听出失望，却听凌曜续言，「我打算约一位女孩与我约会，最近有一部电影很红，看网友评论都说看了会让人想谈恋爱，不知道现在正听着我说话的女孩是不是愿意陪我看场电影？」
佑妃直到睡前还是不敢相信，她和他明天居然要单独出去约会，她还重温着挂电话前他说的那些，他说他想以自己的个人名义约她出去、他说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他说他明天早上会来接她，他还说他很期待明天的约会。
而他没说的是，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