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丞！」余洁朝里面喊，一个胖胖的男孩从角落的四人座站起身。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不过我认得出胖男孩身上的制服。
深绿色裤子、浅绿色上衣，搭配菱格背心，是一所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每年录取名门高中「绿茵」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他们介绍这个人给我做什麽？
「高立丞，她是楼有葳，殷砚班上的同学。」在我发呆的时候，已经被余洁牵着来到了桌边。
我只注意到高立丞的桌上放了杯黑咖啡，看样子私立的课业压力果然很重，国中生喝什麽黑咖啡啊。
「哇……听你们说我还不太相信，现在一看，真的很像小品耶……」高立丞毫不客气地打量我。
「你们很没礼貌耶。」我忍不住发难，高立丞「噗」的一声笑出来。
「但小品不是这样的个性。」
「你们到底在讲些什麽？不觉得该跟我解释清楚吗？」我双手叉腰，觉得不受尊重。
「先坐下点餐吧，这里除了咖啡以外，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余洁拉开椅子，示意我坐下，殷砚则拿起菜单交给我。
他堆起笑容，「除了高立丞这个喜欢装模作样的家伙，我们来这不喝咖啡的，只是这里不会有同校的学生来，比较能谈事情。」
这名十五岁的男孩居然说出「谈事情」这个词，这三个字如果出自其他人嘴里，只让人觉得是来闹的，然而由殷砚来说却像是真要讨论什麽国家大事一样。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我们几个人分别点了松饼和可乐，而如他们所说，这家咖啡厅的餐点还真是好吃得不得了。
「我们都跟店长说，要是外观别搞得像是咖啡专卖店，而是弄成可爱的风格，一定来客暴增。」余洁边说边朝吧台後的中年大叔眨眼。
身为店长的大叔留着小胡子，身材高䠷，头发卷卷的，彷佛日本街头的型男。
「我这边本来就是咖啡专卖店啊。」大叔故作沮丧。
「这家店很不错吧？」殷砚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我。
「嗯，很好吃，我下次带熊妍……」
「别！你那个朋友看起来嘴巴很大，她如果知道了这里，很快店里就会吵翻天，充满我们学校的学生。」余洁赶忙制止。
「为什麽破坏让这家店客人变多的机会？」大叔耳朵挺尖的。
「这里请当作我们的秘密基地，我有时会躲到这边喘口气。」高立丞边说边吃圣代冰淇淋。好吧，私立学校的压力不是我能体会的。
「你们找我来到底要做什麽？」吃饱喝足後，我的情绪也平稳多了。
他们三个对看一眼，似乎在等谁先开口，最後余洁率先发话，「就如同我刚才说的，我们三个从国小就认识了，原因很复杂，总之我们以前都是自学。」
「自学？」在我的印象中，自学的孩子通常是由於身体状况不佳，或是对一般的学校体制适应不良。
「我们各自都有一些问题，所以在中部某个地方一起自学了好几年。我们原本总共有五个人，分别是我们三个，还有……」余洁说到这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殷砚一眼，而殷砚没有反应，「总之，那时有个女孩非常突然地和我们断了联络。」
「就是那个叫做小品的吗？」
「嗯，她临时搬到台北，虽然留下了电话，打过去却是空号。」
「那是因为她不想再和你们联络了吧。」我不假思索地说。
「小品不会这样！」没想到殷砚反常地大喊，让我吓了一跳。
「冷静点，殷砚。」高立丞又吃了一口冰淇淋，「楼有葳是吧？你别介意殷砚的过度反应，我们五个人的感情紧密程度，你大概无法想像，小品的消失对我们打击很大。」
「嗯……我没有兄弟姊妹，所以不太清楚，就像失去兄弟姊妹那样吗？」我想找个贴切的比喻，结果他们三人瞬间停下了动作。
余洁和高立丞看了殷砚一眼，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接着殷砚垂下了目光，那模样忽然让我想起他转学来的第一天，身上带着不属於国中生的忧郁气息。
「怎、怎麽了？」
「对，就跟失去了兄弟姊妹一样。」殷砚抬头，凝视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睫毛似乎有些湿润。
「原来小品对你们来说这麽重要……」我低声说，一边喝着可乐，「真的长得那麽像？」
老实说，这件事令我有点沮丧，毕竟我可是梦想成为明星的人，要是有个人跟我长得相像，那我不就失去了自己的独特性？
「乍看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余洁把手放在下巴处，开了个玩笑，「还是你爸或你妈在外面偷生，只是你不知道？」
「哈哈哈，有可能喔。」我大笑起来，这样的反应让他们三个跟着笑了。
「不过再更仔细看的话，其实就不像了。」殷砚的话传进耳里，彷佛在我脑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