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书生刚加入,古曙不认识他,襄铃虽然也曾与书生一同被关在翻云寨的牢里,可那时她被下药身体不适精神恍惚,对书生毫无印象,於是路上便由欧阳少恭简单为三人做个介绍。
书生名方兰生,是琴川方家的小儿子,排行六,上面有五位姐姐,她们均多承袭其母容貌,各有千秋,就连方兰生的样貌也是六分似母,因此眉眼间较大多数男子柔和。
路上因方兰生的加入可真是片刻不得安静,尤其他对襄铃一见锺情,不断找话跟襄铃聊,可惜襄铃对之前的事耿耿於怀,不怎麽搭理他。他倒是越挫越勇,这执拗的性子让走在後面的古曙和欧阳少恭看得莞尔。
当走到一块巨石处,方兰生忽然背脊一寒,他停下脚步转身往琴川的方向合十,嘴里叨叨着:「佛祖保佑,别追来,千万别追来……」
欧阳少恭和襄铃见他突然停下又嘴里唠叨着什麽便也停了下来,襄铃仔细一听他念的忍不住嘲笑:「胆小鬼,怕女孩子~」
方兰生收手,有些虚张声势道:「你、你说谁怕女孩子!我才不怕!方家的伏魔心法厉害无比,要不是好男不跟女斗……不不,要不是二姐说对女孩子要尊之敬之,我早就把那女妖怪和天仙肥婆打趴下了!」
襄铃见他眼神乱飘,说话也带着几分虚,就扮了个鬼脸继续嘲笑:「吹牛皮!光说不练假把式,羞羞脸~」
「谁吹牛皮了!我──」
方兰生很不服气,他的确胆子不太大,但他一身功夫也是尽得真传,从小修炼到大的!
「小兰所说倒也没错,方太和尚降妖除魔颇有声名,小兰得他真传,若论法术道行,比在下强过不知多少。」见方兰生撧耳挠腮的样子,欧阳少恭压下心底的好笑,开口帮他解释清楚。
方太和尚便是方兰生的父亲,方兰生身为家中独子,自幼便跟着方太和尚习武学法,拳脚功夫挥出来倒也能打趴三、四个高壮男人,且灵力纯然又有慧根,修炼水木双系法术起来不太费工夫,倒比伏魔拳法熟练许多。
自家竹马这麽给面子帮忙说好话,方兰生好不得意,他哼哼地叉腰:「听见没?连少恭都这麽说~」
襄铃轻哼一声,偏头,不理。
方兰生见襄铃又生气了,挠头内心唉叹一声,女孩子就是好难应付啊……也不凑上去触霉头了,转而跟欧阳少恭道:「少恭,打个商量,去找玉横一路上由我保护你就够了,那个木头脸你就把他打发了吧?」
「他那麽呆,也不会讲些好玩的让你开心,带的鸟又那麽肥,一看就知道很能吃,简直是浪费口粮──」
一听方兰生又再说百里屠苏不好的话,襄铃气炸了:「你乱讲!屠苏哥哥比你厉害多了!」
欧阳少恭无奈地摇摇头:「小兰莫要孩子气,寻找玉横绝非易事,多一人便多一份助力。」
「就是就是!要我说你才没用,连女孩子都怕,还跟着我们干嘛?」襄铃记仇,任何能取笑方兰生的机会都不会放过:「胆小鬼、矮冬瓜!」
方兰生又气又急,一张白净的脸都恼羞成怒地蹭蹭红起来了:「不许说我是矮冬瓜!方家的男孩子都是年过弱冠还会再长个子,我爹和我祖父一点都不矮!」
「又吹牛~」襄铃又没见过他爹他祖父,眼见为实,现在她不信。
欧阳少恭见两人又旁若无人地斗嘴吵起来,无奈一笑,将空间让给他们,他走去看看前方的百里屠苏和古曙。
前面稍远处,阿翔在半空中盘旋鸣叫一声,然後飞落在百里屠苏戴着腕甲的手腕上,低低鸣叫几声。
「……」百里屠苏若有所思。
「百里少侠、古公子,可是有事?」欧阳少恭走近,关切询问。
百里屠苏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之後继续往前走。
古曙本打算跟着走,见欧阳少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微勾浅笑道:「少恭,放心,没事的。」他和阿翔也相处多年了,渐渐地也读得懂阿翔的鸟语,透过阿翔的描述,应是不打紧。
「……」欧阳少恭收回思绪,看了看古曙的笑颜,眼眸微闪,嘴角勾了勾,点点头,「有百里少侠和古公子,在下自是放心。」
古曙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跟上百里屠苏。
欧阳少恭没有立刻跟上,他在原地想了下,然後手一挥、袖一甩,一阵淡红色的粉撒出,随风飘向来时的方向。
在距离巨石有些远的後方,少女风晴雪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苏苏的鸟好厉害,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後面了?本来还想再跟近点儿……」
一抹红衣人影渐渐显现在少女的身後。
「小妹妹,你这样偷偷跟着别人做什麽?」
风晴雪一惊,立刻转身看向不知何时靠近的红衣女子:「你……你是谁?怎麽走路没有声音?」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我叫红玉,有事经过此地,见着妹妹不近不远跟着那几人,莫非……是看上了其中哪位英俊少年郎?」
风晴雪性子中带着未染上世俗的纯良,听不出红玉的调侃之意,她耿直地摇头道:「不是啊,我要找苏苏比试,所以跟着他。人界有句话,好像是~清楚自己也清楚对手,就一定不会输,对吧?我就想悄悄地看着他,不过,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算对他很清楚……」
人界……?红玉略略一惊,很快又恢复如常,面不改色道:「你和那个人有仇怨?」
风晴雪又摇摇头:「我们约好了,假如我赢,他就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嘻,我不和苏苏打架,我找个机会吓他一大跳,要是他被吓到,没再板着脸,可不就是我赢了~」
红玉莞尔一笑,「妹妹这性子实在讨人喜欢得很。姐姐那事也不甚重要,不如暂且放下,与妹妹结个伴儿。」
风晴雪眼睛一亮,很是开心道:「结伴儿?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和别人一道旅行呢。」
偏头想了想,风晴雪突然对着红玉抱拳:「初次见面,久仰大名,在下风晴雪,望红玉阁下不吝指教。」
「……」红玉错愕,随後反应过来掩嘴笑怀开来:「哈哈,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怪话?」红玉被逗乐得不行,她好久好久没这麽开心了。
风晴雪眨了眨眼,被红玉逗乐的反应讶得脸颊微微泛红:「啊?又说错了?我上回听人讲过……正经和人打招呼不就是这样?」
红玉挥了挥长袖,唇边的笑意还止不住,「哪来这些规矩,那都是江湖废话,妹妹与我不用如此。」
风晴雪似懂非懂:「哦,原来是这样,跟妹妹就不用──咦?……怎麽有奇怪的味道?」她嗅觉敏锐,突然嗅到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而且也不太好闻,感到有些奇怪。
红玉也有所察觉,目光转向前方山路,眉梢微挑,思忖道:「这气味……是赤蝶粉……」会用赤蝶粉追踪的人应不是『他』,那人用药向来只於医治,如此便是另有其人了。
『倒是想不到还有高人会用赤蝶粉追踪……』
思索一会儿後,红玉再转向风晴雪,赞许道:「不过妹妹能觉察到,亦不简单。」
「什麽?」风晴雪略歪头,疑惑地问。
红玉轻笑摇头,将话题止於此。「走吧,你不是还要知己知彼?莫耽误了。」
风晴雪点头,心情愉悦道:「嗯!我一定要让苏苏吓一跳,惊得眼睛眉毛都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