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人瑞趁午饭时间,没有和四人帮在後走廊聚会,而是罕见地拿着便当盒过来找李玮仙,劈头就是一句:「欸,李玮仙,你想好了没?」将餐盒豪气万千地放在仙女桌上,脚一跨,反着坐在她前面却面向她的空位上。
李玮仙被问的有些莫名:「想好什麽?」
「你这样不行喔!」官人睿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我都特地帮你去监定了,你自己却对自己的感情这麽不上心,」打开盒盖,继续说:「虽然快要大考了,但人生终究要谈到感情,你躲不过的。」用汤匙挖了一颗卤蛋,咬了一口。
李玮仙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成若宇?」一想起这个人,本来平静的心不禁烦躁起来,「但我听不懂什麽『监定』?」诚心发问。
李玮仙意会过来官人睿这是在提醒她该给他们这些朋友一个交代,集思广益比不过一个确定,确定她对成若宇的心意。
虽然前後顺序颠倒,一般该是追求完後告白,最後两方才确定彼此有没有办法走得长久,但谁叫成若宇过早跟她预告,事情才会演变为她喜不喜欢成若宇决定了她被追求时该不该表现出黄璇云所说的『矜持』,她偷偷将之改名为『故作姿态』。
其实李玮仙也不喜欢做些浪费时间的事。可她……喜欢成若宇吗?
「老实跟你说,我有约成若宇出来过,和他相处了半天,」官人睿说,他指的当然不是那天放学跑去逼问成若宇是否有将四人帮提出追仙女的方法实践的那次,而是之後自己另外约了成若宇出来『喝咖啡聊是非』,「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们两个的个性有许多地方很相似,纯粹做人又不拐弯抹角。」
闻言,李玮仙有些讶异,她知道她的朋友们待她不错,但想不到会做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你指的『监定』?」李玮仙塞了一大口菜进嘴里,双颊鼓起。
「你不要怀疑我看人的能力喔!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和你相比微不足道,但我跟你的相处时间也不少,你们两个浑身散发的气质真的挺接近的!」
一整个下午,李玮仙脑中不断重复播放着中午时分和官人睿的谈话,心思全不在课堂上,直到历史老师抽签要她上台写黑板,也是被隔壁同学提醒才反应过来。
放学钟声一响,吴伊书和黄璇云兴高采烈地找李玮仙去吃冰。
「最近每天都在念书,闷死了。」吴伊书拿着对折两次的考卷搧风。
黄璇云恶作剧抽走吴伊书手上的考卷,打开一看,嘲笑道:「考不及格还昭告天下呀?」
吴伊书没恼怒,反而不以为然:「还不是因为那时候重感冒躺在床上好几天没办法好好念书的缘故,这张是拿来垫泡面的,平时我的实力才不只如此,仙女,你说对不对?」
两双眼睛看向李玮仙,发现她正盯着窗外发愣。
两人顺着视线往外望,见到了一幕挺碍眼的画面——郭依婷拉着成若宇的手腕,眉开眼笑地走在他身侧,然而成若宇的来意很明显,就是来找李玮仙。
他脸上虽然表现出不耐烦,却没有甩开纠缠他的那双手,还算留余地。
郭依婷一看见李玮仙,腾出一只手来朝她挥舞。
李玮仙也不太自在地抬起右手朝她挥一挥。
「妈的,这女的阴魂不散。」黄璇云见这画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冰也没心情吃了,「她跟成若宇的关系很好?」转向李玮仙,後者只是苦笑地耸耸肩。
星期六,身为李玮仙的好姊妹,吴伊书和黄璇云翻出了年级通讯录,找到郭依婷的手机号码後,先拨了电话约她隔日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商店碰面,两人打算好好会一会她。
晚春的温度时而高时而带点凉意,今天外头艳阳高照,黄璇云到了超商收起阳伞,见小书和郭依婷都还没来,便走到冰柜挑了枝冰边吃边等。五分钟後,郭依婷和吴伊书来了。
超商里靠落地窗的方桌正好空着,郭依婷背靠窗坐下,黄璇云和吴伊书并肩坐在她对面。
大姊大个性的黄璇云将郭依婷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气势凌人地问:「郭依婷,你知道我们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吗?」
郭依婷也不浪费时间装傻,她说:「因为李玮仙?还是因为成若宇?」口气淡淡,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完全没被对方的气势影响:「若宇也曾和我相约在这里过,他的想法我很清楚,用不着你们提醒我,我只想说,在感情中我从来没输给谁过。」
好大的口气呀!吴伊书心想。
「强摘的果不甜,难道在你的世界里真的就只有成若宇吗?他未必会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和黄璇云相比,吴伊书多了一点理性,「有时候认输,并不是真正的输,强硬地追求和自己无缘的感情才是输掉自己唯一的心,也才是真正输的可怜的那一方,况且说到底,感情不是用来争输赢的,仙女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听着吴伊书的一番话,黄璇云一路跟着点头表示赞同,期间也稍微感慨自己和人沟通的能力需要多加锻链。
郭依婷听完也被吴伊书的话给说动,一时忘了回嘴。
「怎麽样,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该放过他们两个了吧?」黄璇云气势仍不减。
时间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只听见郭依婷骄傲中带些落寞地说:「因为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吞了一口口水,挺直背脊:「好,我可以成全他们,反正若宇後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我!」
郭依婷离开後,吴伊书叹口气,全身顿时放松下来:「虽然她比我想像中的好说服,但我刚才真的好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