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麽早餐？」夏辰拿起手机，「你没有要继续睡吧？」
颜安然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夏辰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五点五十。
「我不吃。」
颜安然从床上坐起来，可贴上肌肤的冷空气立刻提醒了她，她现在身上一丝不挂。颜安然仓皇躲回棉被，红着脸从棉被里伸出手捞衣服。
捡到一半，她忽然觉得下腹闷闷的，腿间的床单还有些溽湿。
不会吧⋯⋯
颜安然脑後一凉，一只手紧抓着床单，一只手绝望地缓缓掀开被子。
上帝，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
「那早餐你自己想办法，附近就有早餐店。」夏辰没发现她的异样，迳自从衣柜拿了几件衣服，转身走到厕所去洗澡。
「那个，我⋯⋯」颜安然细细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飘来。话刚出口时还挺有力的，後面却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气势不足地瘫软下去。
夏辰的衣服脱到一半，听见她有话想说，便光着上身走了出来。
这是颜安然第一次看见夏辰裸露。她害臊地把脸埋进腿间，整片光洁的背就这样曝露在夏辰眼前。
夏辰慌乱地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
「还不把衣服穿好？」夏辰的声音低沉。他从地上捡起她带着淡淡酒气的衣服，丢过去盖在她身上。
「我⋯⋯把你的床单弄脏了。」颜安然低着头，觉得脸在烧，「我会帮你洗好⋯⋯」
夏辰没听懂她的意思，蹙着眉问：「你尿床了？」
「不是⋯⋯」颜安然有些恼，抬头瞪了他一眼。
她昨晚的妆还没卸，现在妆都糊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有些可爱。
平时颜安然是专业的，是淡定自持的，但现在她糊了的妆，却让夏辰想起过去那个还没长大的颜安然。
颜安然还不太会化妆的时候，夏辰看过她无数次狼狈的样子。
昨晚把颜安然带回家後，夏辰想起颜安然以前曾说过，如果她前一天带妆熬到凌晨，隔天的皮肤会变得很差。想到这里，夏辰本想到便利商店买包卸妆棉，又怕自己帮颜安然卸妆太踰矩，她说不定会生气。
捡屍似的把她拐回家就已经够坏了，再踰矩一点颜安然可能又要被他气跑了。
结果，他昨晚就这样看着她的脸，整整看了将近一小时。
知道颜安然去英国之後，他一度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和席语嫣分手後，他曾经低声下气地找过沈芷青。尽管沈芷青还气在头上，让他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想透过她打听颜安然的近况。
沈芷青最後终於愿意听他的解释。但没想到，沈芷青听完他的话後，更不肯透露颜安然的消息了。
「你也知道吧，安然不会轻易原谅你。」沈芷青冷冷地说，「安然真正需要的是什麽，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沈芷青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辰昨天就这麽看着颜安然的脸，在心里一遍遍问她，你需要的是什麽呢。
他恨自己没有勇气，恨自己让悲剧发生，恨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当初席语嫣没发生那些事，他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内心是怎麽看待颜安然的。但也就是席语嫣发生了那些事，他才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走向颜安然。
「我生理期来了⋯⋯」颜安然看夏辰冷着脸，以为他生气了，「我真的会帮你洗乾净⋯⋯」
夏辰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好半晌才理解她的意思。
「需要我帮你买什麽吗？」看了眼她裹着的下半身，夏辰也有些局促。
「不用，我一直带着。」颜安然知道他说的是卫生棉。
她知道生理期大概在这几天会来，所以每天都把卫生棉带在身上。只是没想到生理期居然提早了几天，还来得这麽不是时候。
「你去准备吧，我自己会处理。」她咬着唇。
「嗯，你慢慢来就好。」夏辰心不在焉地走进浴室，说话的语气像颜安然本来就住在这里似的。
颜安然坐在夏辰床上，穿好昨晚带着淡淡酒气的衣服、换好卫生棉、检查了夏辰床上的血迹，又独自发了半小时的呆。
血迹不多，就一大块，也还没全乾。她待会拿洗衣精洗一洗，应该洗得掉。
六点二十分。夏辰洗过澡，穿着衬衫，边打领带边从里边走出来。
「我要去上班了，钥匙留给你。」夏辰拆下汽车钥匙，把剩余的一串放在床头柜上，「你要走的话就带走，我下班再跟你拿。」他边说边往门口走，「你要留在这里也可以，随便你。」
颜安然看他说得这麽自若，整颗心都有些躁动。
好像只要是关乎夏辰的，她的内心活动就从没安静过。
她跟着夏辰走到门口。
夏辰只带了手机、钱包和钥匙。三样东西全塞进口袋後，他伸手把门打开，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夏辰。」颜安然忽然唤道。
刚刚颜安然说话时喉咙都没出多少力，所以听不太出来，但现在她一喊，夏辰才发现她的声音像刚起床，哑得有些媚。
夏辰转过头，一脸愕然。
颜安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鬼使神差地叫了他的名字，只好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这边歪了，你没看见⋯⋯」
说完她自己都心虚。
多蹩脚的藉口。
夏辰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声音忽然变得喑哑，「嗯，没看见。」
颜安然险些掉进他幽黑的双瞳，赶紧清了清喉咙，退一步要把门带上。
在门即将关上时，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想说很久的话：「路上小心。」
然後立刻将夏辰帅气的脸庞关在外面。
门後很安静。颜安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回荡在夏辰的房间里。
以前不敢说，他交女友後不可能说，现在如果再不说，是不是以後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她想体会一次对他说这种话的感觉，一次也好。
这句话里有多少她不敢说出口的感情，夏辰是一点都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