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天空布满阴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偶尔夹杂一道道闪电,李敏拿着伞在手上晃着,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所以她今天穿了一双旧鞋。
然而这些都无法影响到李敏的好心情,她一进教室就拿着手机出来到处加别人的手机号码,每当有人一问她怎麽有手机时,她就得意洋洋炫耀自己姊姊一次。
一整个早上,李敏跑来跑去,而王欣仪带着羡慕的眼神一直跟在李敏後头,叶若兰看着这两个幼稚园小朋友笑得不行。
早自习前十五分钟,夏子渊背着书包,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走进教室,李敏跟王欣仪立刻巴巴跟上,一路跟到他的位置上,李敏拿出手机比划着要交换号码,夏子渊点头答应了,并不负她的期待,好奇问了她怎麽有手机,於是李敏又高兴地说了一次。
手上拿着夏子渊的黑色手机,正要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时,他的手机震动了,李敏一愣,虽然没有想要窥探他的隐私的想法,但萤幕上的简讯提示仍是映入她的眼帘,上面写着『美瑷:你们什麽时候考试啊?······』,後头的字没有显示,李敏飞快打完後将手机还给夏子渊。
这时叶若兰突然凑到李敏身边,低声问着:「是美瑷吧?」
李敏吓了一跳,瞪她一眼,小声说着没看到,接着低头看着夏子渊打完号码递给她的手机,在那串数字上面点开编辑,并打上『子渊』两个字。
叶若兰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停怂恿李敏将名字改成甜心或宝贝之类的可怕词汇,李敏把她的脸推开,便跑去找其他有手机的同学加号码。
李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节课,直到下课时她从同学手上拿到一封信。
「是什麽?情书吗?」叶若兰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李敏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拿着信慢慢走回位置上看,坐在前头的夏子渊正在写交流本,今天他身边依然不时会围绕着微妙的气氛,李敏决定晚点再解决这件事,一定要让他知道叶若兰的话都不能当真。
拆开信封,开头是她的名字,不自觉往最後一行看去,李敏看见陈易齐的名字时,就知道这封信大概会写什麽了。
「怎麽样?谁写的?要干嘛?」好友们趴在一旁凑过来看。
「陈易齐写的,约我午餐时间出去,说有事情要跟我说。」李敏一面皱着眉头看信,一面回答着。
「什麽啊?他最好有什麽事情好跟你说。」林诗晴撇撇嘴,语气充满不信。
「应该是因为挑礼物那天的事要跟我道歉吧······」
李敏话刚出口,马上就惊觉不对,心虚地抬头看向叶若兰几个,果不其然看到她们沉下来的脸色。
「李敏,你最好解释一下挑礼物那天发生什麽事,需要陈易齐向你道歉?」
心里暗暗叫苦,眼看躲不过,李敏只好把那次在文具店里发生的事情小心翼翼地说一遍,并带着讨好的笑容,听她们轮流念了她一轮,这件事才算揭过去。
「好吧,那你打算怎麽办?」
「就去吧,他都说是最後一次了······」李敏指着信上的句子,迟疑地说着。
「他如果又对你动手动脚怎麽办?」
叶若兰一句话就让她无法反驳,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李敏也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见陈易齐,到最後还是夏子渊转过来要拿交流本给李敏时,叶若兰才打破沉默。
「我们陪你去吧?就远远地站着,有事你也可以叫我们。」
「······好吧。」
夏子渊用手语问着发生了什麽事,叶若兰将事情经过用写的告诉他,并问他要不要一起来,他点头答应了。
烦恼半天才暂时定下来,李敏也只能揣着些许不安,等着钟声响起。
好不容易等到午餐时间,几个女孩们外加一个夏子渊,到了陈易齐说的那个地点,那是六楼美术教室前的走廊,平常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而她们到的时候,陈易齐正站在柱子前发呆。
李敏叫了他一声,陈易齐原本带着笑,但在看到身後的跟屁虫们时脸色立刻变臭,李敏觉得这一幕非常眼熟,只好乾笑几声不解释。
「你们是有多爱跟?」陈易齐闷闷地说着。
「要不是你有前科,你以为我们爱听墙角啊。」叶若兰凉凉地说。
「就是嘛,我们也是为了保护小敏。」王欣仪握着拳往空气挥了几遍,像是在练习揍人。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李敏,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陈易齐的态度很真诚,李敏犹豫着转头看好友们,叶若兰几个低声讨论了一下,才开口说:「好吧,我们去楼梯那里等,但是我们会请子渊在这附近等,可以吧?他也不会听到你们说话,你要是想对小敏怎样,子渊会直接揍你喔。」
叶若兰指着稍远的地方对陈易齐说,一副他不答应就没得谈的样子,陈易齐只好勉强答应。
几人商量好,比手画脚地请夏子渊在不远处等着,便留下李敏和陈易齐二人在走廊上。
等人都走光了,陈易齐却反而沉默下来,李敏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低头盯着地板发呆。
「那天的事情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想要对你做什麽的······」
良久,陈易齐低声说着,李敏抬头看他。
「这几天我很自责,差点害你受伤的事,还有让你害怕的事。」
「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帮我挑礼物,我妹很喜欢。」
「我想,其实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很久的事了吧。」
「虽然你那天的反应让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
「李敏,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李敏有些恍惚,彷佛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陈易齐,坐在她身旁的座位,总是调皮爱捉弄她,有时候又把她逗得哈哈大笑,他与她亦是渡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让她开心的、惹她生气的事情有很多,那个像孩子王一样的小男孩,渐渐长大与面前这个少年重叠了身影,而他眼里那总是张扬和专注的眼神却没有变过,清澈得能让她依稀看见自己的倒影。
「对不起,我只把你当普通朋友······」
李敏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而後看见陈易齐露出苦笑,自嘲地说:「嗯,我知道。」
陈易齐捏紧掌心,强忍住心里的酸楚,勉强笑着说那自己先回去了,转过身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却在夏子渊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微微一顿。
那时候也是这样吧,夏子渊那理所当然接受所有人的好意跟善意的样子,自己实在看不过去,凭什麽他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李敏的关注还有好意,而自己费尽心思却什麽也没有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呵······」陈易齐轻笑了,一步一步走到夏子渊面前,看着他淡漠的眼神。
张开嘴,用唇型说了几个字,便满意地看见夏子渊变了脸色,果然那次的事情他还牢牢记在心里,不然怎麽会仅凭几个口型,就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呢。
陈易齐挂着讽刺的笑容,移开了视线,跨出几步与夏子渊擦身而过,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李敏又站了一会儿才回神,偏头看见陈易齐已经走远,便也抬脚走到夏子渊面前,没发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只是用手语比划着,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夏子渊点点头,两人就一起并肩离开。
自那次之後,陈易齐就没再往李敏跟前凑了,李敏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一点突然失去一个朋友的失落感,不过叶若兰几个这几天又是耍宝又是斗嘴的,很快让她心里的烦闷烟消云散,跟着她们一起东拉西扯起来,而她亦没有发现,夏子渊本还带着的些微暧昧情绪,在那次之後也突然消失无踪,就像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前。
「子渊是怎麽了?」叶若兰私底下与撮合小组们议论纷纷。
「本来气氛还不错的,怎麽一下子又退回原地的感觉?」游可菁也觉得奇怪。
「小敏神经也是很大条,还跟以前一样相处,真不知道该哭还笑。」林诗晴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