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
我现在怎麽可能有这个心情？
我抬眼，望见他嘴角浅浅的笑意，实在不知道应该给他甚麽反应。
我随意塞了一口意粉到口中，抱紧了手中的玩偶，乾脆以沉默应对。
「我们来玩读心游戏。」孙独浮的笑意歛去，目光停定在我脸上，说出的话让我猝不及防：「我相信你其实并不喜欢那个男孩。」
彷佛被人窥破了最大的秘密，我的呼吸一瞬间停顿了。
「怎麽可能呢？」我立刻反驳，宣誓般大声说出：「我喜欢陈庭森。」
怎麽会不喜欢呢？
我是那麽的喜欢他，找不到任何一个不喜欢他的理由……不是吗？
孙独浮轻轻说：「区一狂，我还没说是谁。」
我哼了一声，渐渐找回了心跳的规律：「你见过的男孩就只有一个。」
「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对你一无所知，你要知道，你是菁菁的……怎麽说……『猎物』。」
人很奇怪，一旦情绪到了极端，反而会变得麻木。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你知道甚麽？」
「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嘴上嚷嚷而已吧？确实有一段时间，你以为自己对篮球王子的感情是喜欢。可是，当你发觉自己的误会後，出於自我保护机制，你依然对外宣称你喜欢的人是他。聪明如你，早就明白了一点，篮球王子喜欢的人是你。把他留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尽情地折磨他，又可以用他把那些那些可能伤害你的人杜绝在外，一举两得。你说的所谓最讨厌虚伪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我任由孙独浮把这一长段话说完，却一声也没吭。
或者说，对他的话，我无法反驳。
我何其憎厌这样的自己。
因为怕痛，所以利用陈庭森对我的好。
我为他做过多少可笑的事情呢？如果放弃了他，那个年少被伤的很深的自己，一定会怪我。
於是，我变得不像自己地煽情，企图让我的思想变得迟钝，忽略那些我不爱他的信号。
原以为我已经骗过了自己，可是我却渐渐发觉——
不是他在离我而去，而是我离他渐渐远去了。
我木然承认：「你说对了。还有什麽想说的吗？孙独浮先生。」
「我猜，还有。」孙独浮优雅地抿了口桌上的饮料：「听说过苏子和佛印的故事吗？」
「你说。」
「有一次苏子和佛印在树林里盘坐打禅，苏子问佛印他像什麽，佛印回答，他像一尊佛。苏子便说，他看佛印像一坨大便。」孙独浮停下来，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哼了一声，直接问：「所以呢？」
孙独浮笑着说：「我们是同类人。因为佛印心中有佛，所以说苏子像佛，而苏子看佛印像一坨大便，所以他心中也是一坨大便。我一看完菁菁桌上的资料，就已经猜到了你的想法。当我看见你和篮球王子的互动，更笃定了我的想法。」
「呵。」我冷笑一声：「你说这麽长篇大论，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我是想说……」孙独浮突然站起，把双手撑在我面前的桌面：「让我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
「你说甚麽？」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我是认真的。」孙独浮向我凑近：「由於我们都害怕对方会伤害自己，所以绝不会伤害对方。」
我望着他长长的睫毛，做了一个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的动作。
「好啊，你玩得起吗？」我冷笑了一声，揪住他的衣领，抬头吻上他的唇。
接着，我放开他，猛然站起，厉声说：「孙独浮，别一再撩拨我，我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任人欺负的人。也许我并不是尽善尽美，但我明白自己做错了甚麽，我会去补救的。我们永远都不会是同类人，你和陆菁菁都别妄想能够操控我！」
我拿起椅上的娃娃，大力抛向他的脸上：「这个还给你！我是软弱自私，但我至少要活得有尊严！」
说完，我不顾他的反应，一甩头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忽然之间，我知道我该何去何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