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白云缱绻,又是一个适合航行的日子,天空传来朝气十足的鸟鸣,维恩懒洋洋倚坐高处桅杆,玫瑰色的眸半眯着,仰起脸享受乾爽的日光浴,清凉的海风吹得发丝轻飘,惬意久了倒也多了几分睡意。
在今天之前他们已经停靠了许多次,每次停留都是为了补充食物和水,找家旅店小憩,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天,毕竟他们可不是出来观光旅游的。
虽然她很想啦……不过旁边多了一个超级显眼的行动立牌,行动起来总是不方便,加上在某立牌的眼里,这一个半月的航程不叫出游,叫做航行。
「看到岛了。」
底下传来密佛格醇厚悦耳的声音,维恩倏地睁开眸子,整个精神都来了,即便还没和他培养出太多默契,她也能听懂这是要靠岸的意思。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再不赶快离开海上找家旅馆冲掉满身黏腻,放松身心重温一下脚踏实地的快乐,她真的要疯了。
「到了?」
「下一座。」
听见密佛格气定神闲的回答,维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地靠回杆身,这表示还有一段不知道要多长的路要走,她虽不至於晕船吐得乱七八糟,坐久了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叫什麽?」
维恩决定开始学习密佛格精简扼要的说话方式,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连挪动一个指头都觉得懒。
「吉利岛,四季分明,适合居住。」密佛格思索了下,补充道:「是个民风淳朴的小岛。」
「听起来不错,可以少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维恩灵巧的转正身子,小腿挂在风中晃阿晃的,优雅地往下跃,分毫不差落在密佛格身旁。
「要是又碰到一堆来找碴的海贼,我就直接替你解决吧?」
她睐了眼密佛格,他大半张俊帅的脸孔藏在帽檐阴影里,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从平直削薄的唇线来猜,他肯定不同意。
维恩不是没试过偷听密佛格的内心,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每次都以失败收场,事到如今,她早就放弃了。
「好啦,不动手就不动手。」
她扫兴的抱臂,望着无限延伸的海平面,出门前都约法三章了,惹来海军比惹来海贼更让人头痛。
密佛格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依旧不发一语。
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岩岸下船,密佛格将船绳绑在树干上,回过身来想要提醒维恩做好伪装,才发现她早就戴上新买的墨镜了。比起之前的眼罩,墨镜看起来更具质感,隐匿性更高,和维恩漂亮的瓜子脸也更相衬,整个人看来青春优雅,颇有气质风范。
「先找地方休息吧。」
「正合我意,我快累死了。」
熟知维恩不耐航行,密佛格对於她的疲乏没有表示什麽,何况小船本来就容易摇晃,长年在陆上生活的她自然吃不消。
「沿着这条路应该会到小镇,走吧。」密佛格似是想到什麽突然回头,眉心微蹙。「吉利岛不算繁荣,别要求太多。」
「说了多少次,不要侵犯我大脑的隐私!」
维恩气呼呼地咕哝,不忘跟紧他的步伐,浑然不觉一艘军舰正在港口引起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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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镇里走了三遭,维恩免为其难挑了间看起来还算中等的小旅店,休息一下打点好之後,密佛格耐着正午日阳陪着她添购食物和饮水,一如往常的忽视四周神色惊惧、支支吾吾的镇民。
「『鹰眼』乔拉可尔·密佛格!他他他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王下七武海既然来了,铁定有什麽事要发生了!」
「该不会这里躲着危险罪犯吧?」
密佛格瞟了眼正苦恼要买什麽东西带回船上吃的维恩,单纯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危险罪犯正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逛着街。
「看是跟港口的军舰脱不了关系,咱们嘴巴闭紧点,别管了就是。」
周遭的闲言闲语一波波袭入耳里,密佛格眼神变得犀利。
「哇……世界第一大剑豪耶,果然跟传闻说的一样!好帅啊!」
清亮的童音蓦地冒了出来,维恩放下手里的海兽肉乾,侧头看向一对年约十岁的小兄妹。
「叔叔、叔叔,那是世界最强黑刀『夜』吗?」
绑着羊角辫的女娃用棒棒糖指着高大俊挺的密佛格,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放着光。
密佛格目光缓缓下移,炯炯有神的盯着女孩,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见小孩被密佛格的王者风姿吓得面露怯色,维恩对他们露出淡淡的笑容。
「没错,你们问这个做什麽?」
小女孩舔了一口棒棒糖,笑得甜滋滋的,「我喜欢刀,亮晶晶的好漂亮!」
「我要当一个很厉害的剑士,这样就能保护妹妹了!」
相较於天真烂漫的妹妹,鼻梁贴着OK绷的哥哥神情异常认真,维恩这才注意到兄妹俩的衣服好像松松垮垮的麻布袋,既破旧且不合身,两人又脏兮兮的,哥哥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她眉头轻拧,他们……是孤儿?不是说这里的人都很善良淳朴吗?怎麽会没人照顾他们?
「鹰眼叔叔,请收我为徒吧!」他低着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男童的举动令维恩诧异,但最叫人吃惊的还在後头。
「你们看,那家的小鬼又开始搞怪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亲都是不务正业的海贼,生出来的小孩也好不到哪去。」
「好险我家小孩从来不跟他们玩,真是吉利岛的耻辱。」
维恩脸色沉了下来,虽然隔了密佛格这道天然屏障,没人敢靠近半步,人群窸窸窣窣的议论还是让维恩刺耳非常。
孩子何其无辜?这分明是父母的责任,为什麽要让两个年幼的孩子承担如此庞大的社会舆论?
「因为父母都是海贼,大家都排斥我们、讨厌我们……我已经没有选择了!」男孩瘦小的肩头极力发抖,用力收紧拳头,指甲缝卡满了泥土。
维恩向密佛格投去求救的视线,他却拉着她的胳膊迈开大步,与长跪不起的小家伙擦身而过。
「你没看到孩子在求你吗?」她不悦甩开密佛格的手,密佛格停下脚步背对她,并没有回头。
「大姐姐,你是鹰眼叔叔的徒弟吧?拜托你收我为徒,我想要强大的力量!」
小男童慌忙抬头,泪水在灰扑扑的双颊冲出两道痕迹,扯开喉咙绝望大喊。
「我不是他徒弟,我是──」
「『魔鬼』希弗斯坦·维恩!终於找到你了!」
远方传来一声精神抖擞的大喝,埋伏多时的海兵们提着刀一拥而上,却因惧於密佛格的气势缓了下来,转而逐步前进,慢慢地、慢慢地圈困两人。
密佛格冷若冰霜的扫视全场,好似对海军侵犯他的作为极不满意,接着睇了睇身边的维恩。
维恩先是看看他,再看看惊呆的小兄妹,脸上浮起有些内疚的神色,难道……他对孩子视而不见,只是为了拉着她赶快离开这里?
「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披着海军大衣的男子得意地从人海中走出,密佛格立即迎了上去,没料到王下七武海居然也在这里,他顾忌的停下脚步。
「我记得悬赏单跟我长的不一样啊?这样还能被认出来,连到荒僻的小岛也不能掉以轻心……」维恩探出半个身子,摘下墨镜没好气的问道:「你又是谁?」
身形壮硕的他神气地捻了捻特卷的八字胡,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
「没有罪犯可以逃过我的法眼,我是海军G-23支部中将,『追击者』艾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