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公主，你可要小心一点。」男人拨弄了几下桌面上，戴着黑色蝙蝠面具、小小的乐高积木人「游戏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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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两个星期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看了一眼白霠交给自己的文件，莫以禕轻轻叹口气後将纸张摺叠起来。旅店也是由那个处处细心的学长预订，房间里有简单的双人床、一套办公桌椅、乾净的卫浴，壁纸色调很符合自己的喜好，是清爽的天空蓝。提箱已经按白霠的提醒收进旅店在衣柜中附设的保险箱，等完成拍摄要跟那位人物见面，到时要带着它去，这件事很重要，学长交代的。
坦白说，这趟行程是第一次独自出国，本就没什麽安全感的莫以禕觉得更有些不安，但白霠出发前一周左右告诉自己，有消息表示咖啡厅附近似乎开始有家族那边的人徘徊，以防万一他要留在国内。对了，虽然说算独自出国，也是在如果撇除孙谊那个工作夥伴兼旅伴的情况下。
想起那张跟自家恋人长得非常相似的面孔，对自己的态度却有着犹如冰库和暖炉的差异，也许是个人性格差异吧？姐姐冷冽严肃多些，妹妹则较为温暖柔和。不过，莫以禕觉得自己确实从孙谊的眼神里读到一丝不信任，而实际上的确有事情相瞒的他，也难以多加掩藏那份快溢出的心虚。即使出自於想保护孙家姐妹的最初目的，莫以禕依然觉得这样不够诚实与坦承是不对的，但天秤摇摆多次後倾向的那方，还是选择自己站在黑暗里，不想让她们沾染半分。
房门电铃跟讯息提示声同时响起，讨厌选择的莫以禕拿起手机走向门口，却在瞥见萤幕上的讯息後，两步并一步跑向门口，雀跃地开了门。
「你怎麽来啦？」莫以禕轻轻一拉，将女孩领进房内「这才第三天。」
「明知故问。」拥抱了面前的大孩子，孙楟眯起笑眼。
向孙楟提出坐下的邀请，莫以禕那难掩兴奋心情，不自觉扯扯自己衣角的模样，让她联想到小孩子总算盼见妈妈回家的满足，也因此笑得更宠溺了些。
原来孙楟也得要来帮忙摄影工作的，不过花店那里临时接下几份大订单，需要晚个几天才能到拍摄现场。莫以禕心里明白，毕业没多久就接下学校附近花店店长职位的孙楟，是一位优秀的园艺师，凭着经营天份与对园艺的热爱，把小小花店营运得十分完善良好，也因为学生时期就在那里打工，渐渐地大家已经熟悉并喜爱这个和善待人的女孩，所以周遭居民也都常常前往光顾。
「是我拜托姐姐先别说的，这样才能成功给你第二次惊喜啊。」偏头倚靠在莫以禕的左肩，孙楟软软地说「而且我也只能来个三四天，没办法待到跟你一起回国。」
「惊喜很棒，喜欢你给的惊喜，应该说你给的都喜欢。更何况…」莫以禕顿了顿，接着也偏过头把自己的靠向她的「能再见你三四天很够了。」
「你刚刚说什麽？更何况什麽？」
「我说，」转了转眼珠子，他轻笑「你要睡这还是睡对面？」
这句话出口便惹来身旁的熊掌攻击，看着孙楟站起身凶凶地表示不过去跟姐姐一起睡的话，姐姐可能会凌晨跑来敲他房门，敲到整条走廊的房客都出来也说不定。莫以禕只是笑得更开，毕竟女孩头发缝隙间露出的绯红耳尖真的太可爱了，可爱到使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这趟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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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姐，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吧。」孙谊放下莫以禕的相机，朝他淡淡一笑，目光顺势带到不远处正在帮忙整理服装的孙楟「我妹明晚就要先回国了，所以今天早点下班，去陪陪她吧。」
女子原先的敌意似乎有那麽一瞬间消失了，等莫以禕回过神，对上的却是同样冷冽的眼神。虽然不明所以地感到有些奇怪，但莫以禕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这将会是他最後一次见到这样美丽优雅的孙谊。
在他和孙楟准备向孙谊道别的时候，孙谊先是拥抱了妹妹，再迅速凑上来到错愕的莫以禕耳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说着：
「无论如何，保护好我妹妹。」
而他看着孙谊缓缓退後的唇，好似从口型中拼凑出了五个字。
『他、的、小、公、主』
晚上回到旅店後，莫以禕想起今早孙楟面带羞涩地把行李放来他的房间，接着告诉自己姐姐要她今晚睡在他的房间，因为孙谊想熬个夜把一部份的编辑工作先完成。当时不以为意的事情，却逐渐放大成不安的一部分。
「反正隔天也没有要她当模特的工作了，姐姐是这麽说的。」
孙楟进浴室盥洗後，莫以禕再次想起那五个字而皱起眉，胸口满怀不安，脑中有太多太多毛线球彼此撞击着。孙谊怎麽会知道小公主这个词？只有爷爷和机构里的人会这麽叫自己，他也已经好久没有将这个称呼和自己连结在一块了。毕竟，那真的不是多舒服的一种感觉。
「怎麽啦？这麽严肃的表情。」温热的触感抚上双颊，莫以禕抬起头望进担忧又温柔的眼神「快洗澡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去机场呢。」
认真回以孙楟一抹微笑，接着抱起换洗衣物走向浴室的莫以禕，没能看见女孩轻轻叹口气後，拿出行李箱深处那瓶香水朝房间内各处都喷洒过的模样。收好玻璃瓶後拢了拢略宽松的睡衣，孙楟在双人床躺下，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闭起眼。
「想要保护我的人，终归会是相似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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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送孙楟去机场的时候，那个宠爱妹妹到被手下同事称为妹控，也不以为意的孙谊没有出现，而孙楟似乎也见怪不怪地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目光随女孩小小只的背影隐没在出境人潮末端後，莫以禕接起一通来自白霠的电话，边听着对方的话语，边走出大厅的脚步也跟着逐渐放慢。
「要见的那个人死了。」年上学长努力保持平静地叙述他刚收到的消息，不愿让年下独自一人在异地感觉慌乱「你没事吧？」
当下脑袋里似乎有什麽爆炸了，莫以禕彷佛能看见碎屑在眼前飞扬，灰暗尘土中的自己试图伸出手抓住一片，最後掌心浮出一个名字，孙谊。
「孙楟刚上飞机回国，再请学长多加留意、好好照应她。然後，想办法派些信任的夥伴来我这里就好。」白霠因莫以禕严肃却不失柔和的语气微愣，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液，小孩总会成长的，况且这是他相中的领导人「学长，约好的事情我能做到，不，我们会做到的，对吧？」
白霠肯定的回应传进耳里後，莫以禕将通话挂断，转而打给那个说昨晚要熬夜的女子。不出所料，机械女音告知装置已关机，反覆聆听多次同样内容的同时，莫以禕站在房里敞开的、空荡荡的保险箱前，皮质提箱已经不在里头。
若说得知死亡消息时的脑袋真爆炸过，那麽现下验证猜测的瞬间，莫以禕彷佛亲眼目睹一道闪电劈击在那片废墟中央，紧接着迎来第二次炸裂。杂乱，真的太杂乱了，除杂乱外自己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荒谬，他需要先找到孙谊，有太多问题想问明白，尤其是他不敢联想到的：这些是否会跟孙楟有关。比起无限放大此刻的恐惧慌张，莫以禕强迫自己回想所有白霠教过的事，仔细检视几遍学长因担心而要他携带的枪械装备後穿戴上，旅店房间的内线电话响起。深呼吸几下，莫以禕稍微调适太过烦躁的情绪，却在听见话筒另一端的声音时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小禕，我们久违地来玩个游戏吧，好久没玩捉迷藏了。」男人粗哑低沉的嗓音，大肆引起莫以禕反射性的惧怕「我已经当很多次的鬼了，所以这次就换你来找找看，你觉得如何？」
一阵沉默的空白，莫以禕听见男人啧了几声，似是感到有些不耐烦，但他也不是刻意不开口的，但就是说不了任何话，字词通通於出口前碎在唇边。
「因为我们小禕很聪明，所以给你三小时应该绰绰有余才对。」电子仪器的操作声，断断续续地融在男人那端传来的嘶哑「五、四、三、二、一，游戏开始罗。现在正好晚上八点，跟我们以前玩游戏的时间一样呢。」
後来通话结束的嘟嘟声响彻房内好一阵子，女孩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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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表现得很不错了，」男人挂上话筒，看向被綑绑起来铐在床边的女子「不过我们能再好好聊一下，关於你怎麽可以让我们小公主爱上你的那个部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