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尹烟乖巧端坐着，面上漾着浅笑，内心是狂风暴雨的後悔。
都忘了交往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算上学校老师与主任，最想将她千刀万剐掉的应该是他的大堂哥。
即便尹墨司真正想要斩乱麻的是摇摇欲坠的的红线，此刻，似笑非笑的眼光轻轻掠过尹烟，轻描淡写便能让人打颤。
与女生如出一辙的沉黑眼瞳，像是倾入一池墨的眼睛，狡黠又自信，但是，尹墨司的眼里有更多的冷傲，彷佛是搭衬着他与生俱来的气势。
懒散的坐姿也自有一股高贵。
「终於想起你还有个哥哥。」
……她什麽时候忘记了？
嘿嘿乾笑几声，顺势往他身边靠靠，十分孩子气地抱住他的臂膀，一如既往撒娇。可是，她搔搔脸，喵的，这次她明明没犯错。
告白然後在一起，她分明已经在家告诉他了。
尹烟同时明白不能跟尹墨司的话较劲。「哪敢忘记哥，也忽视不了呀，你存在感爆棚的，我这不就是丢扫具跑来关心你的成绩了嘛。」
「关心我的成绩？」
「大考成绩不是出来了嘛。」女生嘻嘻笑，拍拍胸脯。转念想不对，改去打尹墨司的肩膀。「我知道我们家哥哥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有什麽好失望？」
「也是，不是我考的，可是我相信你呀，全国最高分可以的。」
最终唇角还是噙上一抹轻笑。「你就自己帮我做梦。」
皱皱鼻子，女生松开他，挪挪身子去拿桌上的手工饼乾。盘起腿又缩回皮质沙发，没有穿着长袜的白皙双腿摩擦过椅面。
男生瞧一眼，随手将外套扔她腿上。
「唔，哥你什麽时候也开始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
「别人送的。」
她一愣，嘴巴忘记闭上。「爱慕者？我、我吃了人家的心意？」
男生翻阅着手里的书页，神情淡淡的，没有作声。既然於事无补，女生纠结一秒当作忏悔了，心安理得继续觅食。
良久，只有风扇咿呀的空间扬起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息。
「我以为小尹烟眼里只能看见男朋友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猛力得眼角都咳出泪花，眼眸晕起一层委屈的雾气，楚楚可怜瞅着男生。接过他递上来的水，狠狠灌入一大口，冲散饼乾碎屑。
她清清嗓，还有些沙哑。
「哥我错了。」
「哪里错了？」
她转转眼珠子。「……不该放学跟夏阳去念书。」
男生眉目不动，女生只好偏过头，加倍认真思考。「不该提早出门为了跟夏阳吃早餐。」
「嗯。」
这单字音蕴含太多意思，女生眸光抖了抖。「……不该去清阳看夏阳的篮球比赛。」
「嗯。」
「不该……不该刚刚吃饼乾呛到。」
视线立刻瞥过来，女生倏地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尽力忽视强大的注目，盯着桌脚、观察地面，就是不敢抬起目光。
「……小尹烟。」
「哥我哪里都错了。」这次，便是带着满满可怜兮兮的味道。
他重复一次。「哪里都错？」
透过窗子切进来的阳光迎面落在男生的发梢与无暇的冷俊容颜，金灿温暖，好像盛开的雏菊花。
霎时美得让人惊叹、暖得让人鼻酸。
眨了眼睛，漾起颊边他再熟悉不过的酒窝。「对、哪里都错了。」
他失笑，他家小尹烟卖萌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便宜清阳高中的那个男人。
「新学来的美人计？」
「不是，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伸手恣意扒乱她柔软的头发，满意得盯着顶着一鸟窝头的女生，唇边掀起轻浅到不行的笑，歛下了平时的疏离，特别温润愉悦。
闪避不及，惨败男生手上不是头一次，激不起她郁结心情，放开给他作乱。
「这麽配合？」
她笑得很是傻气，从善如流。「因为是哥啊。」很没正经的小模样。
又给他灌迷汤，灌得他心很软，拿她没辙。
「在那个男人面前也是这样撒娇？」
「戚——」老提他干麽呢。他最爱闹她生气了。
瘪了嘴，她嗤鼻一笑，白皙稚气的脸蛋染上几分恼怒。「喵的、谁要跟他撒娇了？」
「……你男友你不撒娇，留机会给别人？」
潇洒随意地摆手，一闪即逝了迷茫与迟疑在清亮的眸子里隐去，嘴上是非常男人的霸气。
「谁爱就给谁捡去，哥你看过哪个人在找断线的风筝？」强求什麽。
男生蹙了眉。在陷落的静默中勾了嘴角，性感修长的手指捏捏她软萌的脸颊。低了几分的声息含混着难以言喻的宠溺和叹息，余音绵绵。
「也是，我们小尹烟值得最好的。」因为你是我最舍不得的妹妹。
张了张嘴失声，忍不住就鼻酸。女生搂紧男生的单边胳膊，小小脑袋在他精瘦的胸膛爱娇地蹭了蹭，依赖十足地搁在肩胛处。
「我觉得哥才是最好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
尹烟嘴巴一歪，意思意思拧了他一把，轻声笑了。
细微却那麽真实的震荡，传递她诚挚的心情，能够看见与听见她孩子气的笑容，他由衷感谢。
「可恶、都怪我们在六等亲内，不然我就马上嫁了。」
「这种话小时候说多了还没腻？」
女生理直气壮，嫁给哥哥应该是全世界妹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