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党／伊东天月】
＃一方死亡三十题
「以後的每一个生日，都要一起过喔！」
从什麽时候开始，连回忆都变得奢侈，乾净的声音如鬼魅般萦绕在身周，彷佛不愿被忘却。
「你骗我。」
对着空气低语，随後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不禁失笑。不愿听见自己苦涩的笑声，所以用酒杯堵住了唇。
他不确定，能不能顺便堵住思念。
＊＊＊
他很生气。他很少对他生气。但是他如此不在意自己，伊东歌词太郎真的没办法接受。
「说过几次要懂得照顾自己了？我可没办法一辈子在你身边呐。」
天月抱歉地笑了笑，刚弯起的弧度因为痛而变了方向，他倒抽一口气。
「一辈子是指我的一辈子，还是歌词さん的一辈子呢？」
「……胡说甚麽。」
「一辈子是从出生到死亡吧？不可能一起死掉的呀。所以，一辈子是指我的一辈子、还是歌词さん的呢？」
他只是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他早就暗示过他了。但当时的他并不明白。
「对不起！歌词さん，今天真的忙不过来啊。」
「没关系。」
「没关系？！」电话那头的人拔尖了声音，不可置信地重复另一方的话语：「不行没关系！约好了喔，歌词さん！
「以後的每一个生日，不论是你的还是我的，都要一起过喔！」
但，隔年天月生日时，他买了蛋糕，约了很多朋友在他家埋伏。
唯独他缺席了。
寿星、缺席了。
「你食言了呢。」
「对不起、歌词さん……以後的生日，都没办法一起过了呢。」
他不喜欢医院。他相信没有人喜欢医院。伊东歌词太郎假装没听见天月的话语，环视着他的单人病房。他住在这里吗？多久了呢？
直到最重要的人躺在面前，虚弱的连笑容都扯不动了，他才明白两个人的一辈子真的不会相同。
「如果是我的一辈子的话，歌词さん可以照顾我一辈子的吧。」
天真地说着，他的眼里闪烁着希望。那是将死之人不配拥有的光芒。那是连他都不敢直视的灿亮。
「……不。」
「咦？」
「即使是天月你的一辈子，我也不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歌、歌词さん？」
「刚刚说的、关於以後的生日那段话，不需要道歉。」
「歌词さん在说什麽啊、完全没跟上呢。」
天月苦笑着甩着脑袋，想要甩开他莫名的冷淡，不明白他在说什麽。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为甚麽不照顾他「一辈子」呢？说是一辈子，其实也就剩最後几天而已不是吗？他应该很清楚的呀。
「天月くん、不需要道歉喔。
「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他不知道他甚麽时候离开的，但他确信，伊东歌词太郎看见了他眸中的光辉熄灭。就如他望见了他眼里的心疼。
那为甚麽不留下呢？
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的。
「如果当初不相信你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麽难受了？」
抚摸着天月的脸颊，他不禁颤抖，抹去他颊上的水珠。兴许那是他落下的。
伊东歌词太郎刻意松了手，任由他坠落，难看的裂痕横过他的脸。但他的双手掩住了自己全部的视线。他不在乎。他希望自己不在乎。
「……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