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保健室的床舖上醒来，我轻轻一动手臂，痛得低喊了一声。
「你不要乱动。」低哑的声音向我捎来。
我抬眸，「范、范懿岚？」
他从黑暗中步出，脸色沈重。
「是你抱我，来的？」
他默然，接着走近我，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他定定地看着我，里头的冷漠融化了，「如果是的话，你的反应是？」他双手抱胸。
「谢谢。」我莞尔一笑，那些痛楚不知为何暂时消散。
他僵住了数秒，接着微微、浅浅地漾起笑。那是我见过，他最真诚的一弯笑容。未来每当我想起这个人，便会想起我们决定将缘份紧扣住的那天，以及他那好看而纯粹的笑靥。
「你竟然会这样笑了？」我不小心脱口说出内心的惊喜，「以後笑得真诚一点吧？真的比较好看。」语毕，我绯红了双颊。
他哼笑了声，「你怎麽知道我笑得不真诚？」
「我觉得你的笑容都没有真意，只有敷衍。」我直话直说。
他的目光轮流停驻在我双瞳，「你比我想得了不起，徐潼嫣。」
我们互视了几秒，神奇的是，我逐渐可以看见他的眸光中所掠过的每个心思。
「你，为什麽都不一起打球？」我凝视着他，「可以告诉我吗？」
他别过眼，垂眸，长长的眼睫覆盖底下黝黑而深邃的沈痛，「因为我不行。」
「不行？」我知道不应该问太多，但是嘴巴就是不听使唤。
「我不行让自己再次触碰，那些毁了我的一切，却又让我深爱到无法自拔的东西。」
「什麽⋯⋯东西？」我被吓到了，他眼神间流转的深刻痛苦映入我眼帘。
「这些运动。」他的手握拳，战栗着。
我看着这个男孩，到底是什麽样的梦魇，既可以折磨他，又可以让他如此渴望能乐在其中？
好矛盾。
「我说太多了。」他的语调一凛，「别把今天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别⋯⋯」
「我不会的！这就当作是，你告诉我的秘密吧？我会保密的。」我朝他一笑，不知道为何，心里涌起一丝温暖。
「你少自以为是了。」他有些害臊的道。
「嘻嘻嘻，没想到你也有这一面哦？」今天是我说话有生以来最直白的一次了。
但我没想过要委婉。不知道为什麽，一股直觉告诉我，这样做反而是对的。
今天的事情，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之前对他的不满与厌恶，也早已烟消云散。
後来的我渐渐地明白一些事，也许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变得很在乎他，很希望他可以过得更好。
很希望，他可以过得幸福。
我绽开一朵笑，而范懿岚也露出今天以来第二次，那淡淡的，却是真心想要微笑的微笑。
我们相视而笑的画面，却好巧不巧被跛着脚进来的秦轩看见，一旁扶着他的是刘语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