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狼：肉丸你太搞笑了啦。
一串葡萄：要大神一本正经说这句才带劲！
难不成临风萧瑟会出没这个粉丝社团？湛路遥本想发问，但看到下面梨涡的话，立刻删掉打到一半的字。
梨涡：大家收敛点，别太猥亵，吓跑我们可爱的遥哥。
一串葡萄：呜呜呜呜，我控制不住我自己QQ
梨涡：不行！给我忍耐住！
一串葡萄：呜呜呜呜……怎都没看见遥哥出声呢？该不会真的被吓走了？
梨涡：没事，我看名单里还有他，可能去快活了。
一串葡萄：好害羞唷……
水母：遥哥慢慢来，别早泄啊。
湛路遥差点爆粗，要也是临风萧瑟早泄。湛路遥诅咒他。
由「哥」这称呼来看，这群女人肯定把他的个人资料翻得透彻，面对一群越来越没下限的腐女们，他决定佯装自己真的去快活了，不然肯定被亏得很惨。
果真，迟迟没接获他的回应，她们很快转换话题，是他想知道──关於盗文的事。
水母：大家看到脸书「匿名CP」上那个盗文没，不觉得总攻大人攻略龙套总受，一整个超香、超辣的吗？
梨涡：够带劲的吧！
水母：超香的。
肉丸子：齁齁齁……乓共共。
一串葡萄：超辣的！
梨涡：我看原po好像是归零大大的粉丝，零x风根本逆CP，还是归零被压在下面比较好。
水母：原来啊XD
一串葡萄：XDD
肉丸子：梨姐果然强。
湛路遥愣了一下，原来盗他文又窜改的就是梨涡！
上天旨意要让他进入这群组，但就算知道梨涡是盗文者，湛路遥却没想拿她怎样，只是一时间气不过被逆了。
他继续偷看下去。
水母：弱弱的说，其实我也是归零大大的粉丝……虽然归零大大只配龙套，但大大的声线清亮又高冷，尾音夹带着一股撩人的酥痒，不知道大大自己又没有察觉这一点，根本是华丽女王受啊。
一串葡萄：我也觉得归零大大的声线不错，只可惜他都接龙套，不然大神的官配就不是那颗云吞了。
一串葡萄这麽一说，群组里突然沉默下来，没人接话，气氛凝重得像随时要开战了。
湛路遥开始觉得有趣的挑眉，现在起内哄了？
他自烟盒抽出一根烟却不点燃，像耍特技让那细长之物在指缝间翻转，记得水母曾在《缘来就是你》的留言楼里称赞过自己。
原来他也有粉丝啊。
此时，沉默许久的群组对话框终於跳出一段文字。
梨涡：很好！
水母：？
一串葡萄：？
肉丸子：？
梨涡：云吞那个假掰男，别以为其他人吵着要他们在一起就能得逞，哥才不会看上他那种人，我一定要帮哥找一个更适合的小受，哼哼哼。
什麽意思？湛路遥突然被这一句搞糊涂，现在是大家一起鄙视云吞吗？
湛路遥点进版规，噗滋笑了出来。
『此社团不欢迎风云党，误闯入者，当心被疯狗咬。』
在湛路遥来看，疯狗没有，可怕的腐女一堆。
他数一数群组成员竟不到二十人，想必临风萧瑟大概不会出没於此，他要兴风作浪也不太适合。
到底要不要跟她们继续玩下去？
这时，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湛路遥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收起笑意，拿起手机接通。
「别忘了後天是什麽日子。」冷淡无一丝情感的女人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我知道。」湛路遥将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燃。
「帝都饭店的大厅咖啡区，下午四点半，别迟到了。」
「好。」
结束通话，湛路遥望向桌面行事历上标记为红色的部分，轻吐一口气。
没想到眨眼间又过了一年……但对他来说不是代表时间过得快，而是带着一股沉重的无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跟女儿竟分开四年多了。
从身无分文离开湛家到反覆煎熬，最後决定生下那个孩子与电话中的女人结婚。
湛路遥曾认为自己能为那个孩子坚持下去，却於经历茫然、挣扎与割舍後，自私的破坏掉一个完整的家庭，换取现在的地位与生活。
这几年他过得逍遥自在，对那孩子的亏欠却仍实实在在地压在心上。
後天就是她的生日，湛路遥知道他从不是个及格父亲，没尽到父亲的义务，所以手机里的女人要他怎麽做就怎麽做。
生日礼物，不用女人说，他早已有决定，嘴角不自觉因想起筱唯去年收到礼物时，脸上腼腆的笑容而淡淡扬起。
一阵吞吐烟雾後，粉丝群租里的对话已拉了一大段距离，从盗文转移到临风萧瑟身上。
湛路遥一眼扫过，关闭对话框，为了能顺利在後天见到女儿，重新投入在创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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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慾宴》稿子赶出来交给张媛媛，湛路遥踏进浴室处理那一身烟味与不修边幅，之後，套上特别挑选过的蓝色条纹衬衫与裤子，站在镜子面前再次确认发型与脸蛋都乾净清爽，便开车出门。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先去了趟百货公司，直接买下柜架上现在小女孩最喜欢的玩具。
他在来到地下停车场，走向自己的车子前，突然看到三个人从转角走来，反射的靠向一旁柱子，将自己隐身在阴暗中。
其中两人跟他有血缘关系却形同陌路。
过去，湛路遥不是没有在路上与父亲湛鹏，及同父异母的弟弟湛路恒相遇过。
自被赶出湛家，湛鹏见到他如当作空气，这一点他不以为意，让人心烦的是後母方静娟与湛路恒的冷嘲热讽。
湛路遥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成为作家，随便他们用那种高人一等的鄙视眼神来看待自己。
但今年是特别日子，湛路遥不想扫兴，所以不与他们打照面。
湛路遥见三人走进电梯後，继续走向车子，开车前往帝都饭店。
流畅的车潮让他提早十分钟到，不过进入咖啡厅时，简沛珊已带着筱唯坐在位子上等待。
半年未见，筱唯的身高抽高许多，稚气的脸蛋有着清秀细致的轮廓，简沛珊帮她选了一套有海军领的洋装，梳理整齐的公主头，明亮的黑眸里透着纯净。
「筱唯快叫爸爸。」简沛珊开口道。
「爸爸。」不自在的软绵音调，筱唯看待他的表情还是一样的生疏。
湛路遥扬起极淡的笑，朝着母女对面的位子坐下。
预期般接收到简沛珊的目光谴责，他不以为意，知道他在筱唯眼中的形象就是冷漠与忙碌，好像从没与她亲近过。
他们在筱唯未满两岁时就分居了，唯一用处就是提供金钱与生活支助。
他不知道简沛珊怎麽去解释他们分居的原因，但他对筱唯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最清楚不过。
「生日快乐。」他将包装精美的礼物放上，今天赴约的目的已完成。
筱唯压不下那股兴奋，望向简沛珊，寻求她的同意。
「收下吧。」
「谢谢爸爸。」
经过简沛珊的同意，湛路遥这才看见她露出两个小酒窝，一脸开心的将礼物放在大腿上，腼腆的注视着他。
虽然是个不及格的爸爸，到底有血缘关系。
湛路遥没忘记当她还是婴儿时，将她抱在怀中，从内心深处自然涌出的那股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给她的珍惜感。
女儿喜欢他的礼物，他也很开心。
服务生端上水杯，拿出菜单给湛路遥。
湛路遥点了一杯咖啡，但咖啡没喝完便见到张玟岚的出现，带着客套的笑意向他点个头，便把筱唯带去蛋糕柜挑选庆祝用的蛋糕。
湛路遥知道今天的生日庆祝会没将他算在内，会由简沛珊与她现在交往的对象张玟岚一起帮筱唯庆祝。
父女难得见上一面，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湛路遥十分失落，却也怨不得他人。
「这件事我考虑很久，认为这麽做对我们与筱唯才是最好的安排。」简沛珊突然递出一份牛皮纸袋到他面前。
湛路遥抽出里头的文件，一看是离婚协议书，很吃惊。
「筱唯的监护权给我吧，你就过你要的生活，不需要再给予任何金钱支助与赡养费，直接在上头签名就好。」
「这会不会太突然了……」湛路遥眸色微震，复杂的看着她。
「我跟玟岚准备向家里出柜了，预计两个月後办理公证结婚。当初你跟我都是迫不得已才在一起，现在都有稳定的生活，能承受外界的压力，这段关系是该停止。如果你想看筱唯，随时都可以，我不会剥夺你的权利。如果对离婚协议书里的内容没什麽意见，我们就在今天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简沛珊削短的黑发让她冷澈的眼眸透出一股充满侵略的魄力。
湛路遥很快收敛起那股震惊，仔细将离婚协议书看过一遍，如简沛珊所说，她不要求赡养费或是其他金钱，只要筱唯的监护权。
他望向等待服务人员包装蛋糕的筱唯。筱唯脸上单纯的笑容让他久久没有开口回应，单手拿着离婚协议书，心情却十分沉重。
「在她们回来前快签字吧，我再另外约时间跟你一起去户政事务所办理。」
湛路遥无法果断做出抉择，他与简沛珊这段婚姻原本出自互相利用，结婚虽六年却一直无夫妻之实。
对她，湛路遥必须带着感谢，若不是她接受双性身体，如此异类、不正常的他，筱唯不可能出生於完整家庭，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放弃监护权代表什麽，他很清楚。
「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考虑过後的结果，你我都很清楚，就别再浪费那些时间说服你自己，好让你心里的罪恶感少一点。」
简沛珊的话如一拳抨击上湛路遥，他脸色一僵，捏紧手上的纸。
确实结果不会有什麽改变……
「我希望如果未来你跟玟岚有自己孩子的话，还能将筱唯视为己出。」
他在简沛珊没耐心拧眉时，乾涩着咽喉开口，将自己的感受放在最低的位置，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这是当然，筱唯本来就是我的孩子。也许不是真的从我肚子出生，却是我自她还是婴儿时拉拔到现在的，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
简沛珊彷佛听了个笑话，嘲讽的道。
湛路遥神色黯淡，得到她的保证，再次望向筱唯，这次沉默更久，想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最後如简沛珊所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简沛珊很快在她们回来时把东西收起来，对张玟岚露出一切处理好的浅笑。
「跟爸爸说再见了，筱唯。」张玟岚温柔地摸着筱唯的头。
「爸爸，再见。」
「再见。」
捕抓到筱唯脸上的淡淡失落，湛路遥胸口像被狠抓了一把，差点没能忍住上前去碰触她，紧握住手中咖啡杯。
就让她离开吧……
你本来就不该拥有她。
在湛路遥眼中，她们才像真正的一家三口。
也许今天过後，要再见面是难了。
他淡扬起一抹笑意，对着偷偷回头看他一眼的筱唯轻轻挥动手，再将咖啡凑进嘴边，嚐到的却是蔓延眼角，化不开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