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上文胤崴跟我说他们物理老师要他们皮绷紧一点,出题老师放话要让自然组物理班平均二十分。
「说实话我才没在怕呢!要是老师真出这麽难,如果我考了一百分岂不是让他颜面无光?所以我跟苏墨雨就决定这次段考认真点读物理,而且之後的内容会更难,第一次段考当然要拿来拉高学期平均啊!」他充满自信地说,眼底闪过自负的光芒。
我笑,「要是你们考了一百分会变全民公敌吧!你们这样,要是其他同学分数都不及格岂不是不能调整分数了?到时候自然组过半数的人被当。」
「我才不怕呢!我的文科输给苏墨雨,化学也比萧尧差,就只有数学跟物理能拿来炫耀,当然要嚣张到底啊!」
「那你们现在物理在学什麽啊?老师要怎麽出题才能让你们平均二十?」我问。
他翻找书包,然後拿出一本已经翻得有点破烂的物理课本给我,我皱眉,才第一次段考书就已经破成这样了,等学测再回来看时不就整本都散了吗?
他翻开目录,指着两个单元说:「相对运动、斜向抛射,这两个单元稍微困难点,我记得社会组的内容没有相对运动吧?」
我颔首,然後他翻到相对运动那部分,整本课本被他写得密密麻麻,全都是用黑色原子笔写的计算过程。
我以前曾问他为何不用铅笔写,用原子笔写要涂改不方便啊。
然後他就一副要给我晓以大义的样子说:「算数学这种事就像打仗,需要破釜沉舟的,而且当你用原子笔写就会特别小心,一旦发现有错就能快速回过头来检查,也能避免字太大超出格子。」
歪理。
我那时真觉得他其实是想业配原子笔吧?
「相对运动其实不难,对之後算质心之类的题目都很有帮助,算是运动学当中一个相当基本的单元。」他说得起劲,也不管我有没有听懂。
文胤崴的物理好不是没理由的,他一上高中就请亲戚从北京寄了一套中国高中理科教材,升高中的暑假开始有时间就会做个几回,听说他已经把台湾高二物理看完了。
「你还真喜欢物理啊。」我说。
只见他挠头嘿嘿笑,「抱歉,说得太起劲了。其实我比较喜欢数学,解完一道难题就能获得成就感,说来我还真像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国中时,班上那些心不在课业上的男生总是嘲笑认真的人,骂他们书呆子,我就曾被他们拍了下後脑勺,被他们开玩笑:「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麽。」
我摇头,「没关系,我懂你在说什麽。」
不只是相对运动,解题的快感我也懂,我都明白的。
他看着我,先是有些诧异,然後缓缓地,像旧电影一样,缓缓露出笑容,笑而不语。
适逢段考周,周末不能像平时一样睡到自然醒,而是要像上学一样早起去图书馆占位子,否则就只能向隅。
一到图书馆,就能看到住在图书馆附近的徐以恩正站在门口边啃着馒头边背单字,完全没发现我跟文胤崴正对她指指点点。
「你看这家伙,都快有眼袋了,铁定是这几天都开夜车。」文胤崴说。
「哎呀,你不知道啦!那叫『卧蚕』,人家以恩努力念书应该要夸奖她啊!」我说。
也许是我们说得太大声了,徐以恩立马抬头,瞋目怒视文胤崴,目眦尽裂,眼球布满血丝,「我好不容易到了社会组,想要第一次段考开红盘,不行吗?」
文胤崴见她活像母夜叉的样子,连忙拱手道歉,然後转头偷偷对我说:「看来第三志愿的压力也不小。」
「可恶!我们这附近的高中生是怎样?大家都不懂的平时要烧香,只懂临时抱佛脚,每次都害我还没睡饱就得来这里排队!」徐以恩愤愤地说,音量不大,再气也不敢得罪人。
我无奈地笑笑,「要是大家平常都只勤奋读书,不出门娱乐,那国家经济还能欣欣向荣吗?」
他们俩忍不住笑了出来,压力看来也削减了不少。
「好啦!你们待会一定要教我物理,我实在是不懂台湾的通才教育,为何要逼一个读商科的人学物理呢?」以恩说,最後还夸张地叹气。
文胤崴说:「好啦,爷待会铁定把你们教得连自然组物理都能应付。」
我相当认真地把生物和物理从头看一遍,明明选了文组,最认真准备的却还是理科。
等到看完课文後,便拿出去年学校的各科段考试卷来写,一写就是三个小时,无法自拔。
改完卷子後,看着物理考卷上一片红,忍不住皱眉,看了那麽多物理,最後还是搞不懂气球载重物上升下降的加速度。
突然,文胤崴递给我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物理就是那样,赶紧问我吧!」
我望着他的眼睛,望见一片笑意盈盈,回以一个笑容,内心有些感动。
在文胤崴的帮助下,我那张满江红的物理考卷也总算是订正完毕,文胤崴还特欠扁地对我说:「还不叫声『师父』吗?」
徐以恩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如滢才是你的师父吗?国中时她还这样跟我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