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禾水的直播间从闲置状态跳转成连接中，不少人便开始刷新，直到画面上出现了熟悉的直播封面，才纷纷留言，跟他问好。
本彼是我邻家哥哥：河神好！这个封面真的好好看啊，每天都要表白一次画封面的粉丝。
禾不就此相爱：河神晚安。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哥哥晚安。工作辛苦啦。
秋秋有啾啾了：阿啾晚上还是没播，串门来写作业，请大家收留我一晚呜呜呜。
禾不就此相爱：欢迎欢迎。
夕夕夕禾：抱好我的炸鸡，我不走了，把车门焊死。
那年遇见禾水满潮：夕禾居然想开车？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而且还是吃着炸鸡？
不喜欢海开始喜欢禾的阿海海：夕禾禾好重口味哦。
夕夕夕禾：干什麽，我这是去幼稚园的车！
禾不就此相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你我喜欢这个世界：河神好好好好好。
日向路路：居然蹲到直播了！
……
留言不断滚动，季清稍微看了下，才轻笑了声，跟他们问好。
开始随兴地直播，是在向箫日刚出国的那年六月，那时他正好毕业，许多空闲的时间释出，他便把工作的时间挪到之前上课的时间，把晚上往常和向箫日说话的时段，用来直播和粉丝们说说话、打打游戏。一方面是打发时间，一方面还可以当作兼职、赚赚外快。
而之前常在他动态底下互动的粉丝们没事时也会在直播间聊天，有时候是恰好一起蹲他开播，有时候是无聊了、心情不好了，进来找同好说话。毕竟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和自己粉的不一定是同一个人，甚至不在同一个圈子里，这个时候，这些粉丝们本身就是一个大家庭。而季清自己一开始就表示过不建任何粉丝群，他们也就靠着平时的动态和直播间来唠唠嗑。
「先听歌吧，我缓一缓。」他看了留言的提问，这样回答，并找一首比较安静的歌来放。他喝了口茶，看见什麽留言便回什麽，「没有，到家一阵子了，只是洗了澡，身子暖了，就有些困。」随後，键盘敲敲打打了几下，画面上就有粉丝们的留言显示出来，一条一条，随着刷新不断往上跑，是他调了设定，而下一秒，留言顿时一致：上电视了！合影！截图！
季清微笑，「偶尔让你们看看自己的ID，找找自己。」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找到了。我的牌牌真好看。
十二根排骨：好好看！我要去弄一个河神的粉丝牌。
迷路的小朋友：河神好啊，被阿啾派来串门，任务完成了，告辞。
禾不就此相爱：欢迎小朋友，也谢谢礼物啊。
迷路的小朋友：小相爱拜拜。
口秋口秋：河神好啊，被阿啾派来串门，任务完成了，告辞。
禾不就此相爱：欢迎口秋小帅哥，也谢谢礼物！
口秋口秋：相爱大美女再见。
没有猫的小可怜：河神好啊，被阿啾派来串门，任务完成了，告辞。
禾不就此相爱：欢迎猫猫，谢谢谢谢礼物。
禾不就此相爱：怎麽回事，我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礼物答谢机。
没有猫的小可怜：哈哈哈哈哈，相爱爱爱爱你。
静静听歌、看留言的季清也被这几个人逗笑了，「你们是机器人吧。我说不让啾啾来，他居然让你们来。」
没有猫的小可怜：为了猫照出卖灵魂，卑微的房管们。
nicetomeetchu：我来了，我走了，不要禁言我。啾啾爱你。
「你赶紧把猫照发给你的房管们，别欠着人家。」
此话一出，又是一波留言滚滚。闹了一阵子後，傅乃司没有再出现，直播间才终於消停下来，季清也开始进行唱歌的环节。基本上他唱的不多，唱一首便会歇一下，还有些时候只是随兴哼唱，像个小电台一样，说话随意、沉默也很放松，粉丝们也都把这段时间当作治癒时间，并不求直播多有效果，就是听一首好听的歌、听他们喜欢的人说些生活小事，来为一天作结。
「也隔了好几个月了对吧，距离上次直播。」夜也渐渐深了，季清抿了点茶，将桌边的灯光调成黄光，说话的声音也轻很多，「因为我觉得我今天会睡不着，所以想上来和大家说说话。你们有没有那种体验？明明就很困很累，却还是没办法睡着，脑子不由自主地就会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事。有，对吧。」
忽然有一条留言问他：河神，你失恋了吗？
惹得他发笑，「对哦，我失恋了。」
瞬间满屏的问号冒出来。他笑得更深，「打什麽问号？怎麽，我不可以失恋吗？」
不喜欢海开始喜欢禾的阿海海：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怎麽可能有人不喜欢河神？
轻衣透透是透透：对！怎麽可能有人不喜欢河神！
本彼是我邻家哥哥：对嘛对嘛。
本彼是我邻家哥哥：诶？透透！
看着透透在留言间被「捕捉」来「捕捉」去，季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把粉丝滤镜卸一卸，就会发现你们粉的这个人跟路人没什麽两样。」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哥哥，你知道小王子跟玫瑰的故事吗？
他知道。他听向箫日说过，後来也在他的动态里看过。
想起他，他的神色暗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於是他这样答，「知道。有人给我讲过。」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所以，哥哥可能在别人那里是路人，但在我们这里，就是玫瑰哦。
禾不就此相爱：对哦对哦。
那年遇见禾水满潮：而河神的玫瑰可能还在路上吧。
看着这些话语慢慢充斥在眼前，季清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我的玫瑰在和这里相差十二个小时的地方开得很好。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夕夕夕禾：呜呜呜河神真的失恋了吗？心疼。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抱抱哥哥。
禾不就此相爱：深情的男人太致命了。
南歌二字怎生书：哟，进来续牌子亲密度的我听见了什麽？这是八卦的气味。
那年遇见禾水满潮：欢迎南姐姐。
禾不就此相爱：欢迎南姐姐。这个河神今天走深情路线。
「南姐，我失恋了。」他还特地补了一句。
南歌二字怎生书：深情路线？失恋？
南歌二字怎生书：呵，小可爱们，你们家禾神的戏精程度跟透透有得比呢，他要真失恋，人早就不见了，哪还能给你们直播啊？
看到这段话，季清顿时失笑，还笑出了声，「完了，你这台可拆得真乾净。」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
禾不就此相爱：……
那年遇见禾水满潮：……
夕夕夕禾：……白心疼了，只好再点一桶炸鸡。
「过零点之前，再唱一首歌吧。算是……达成今天上来直播的目的。」他敲着键盘，找出歌曲的伴奏，「嗯？什麽目的？最後一次为了我的玫瑰唱歌的目的，虽然他可能听不见，但这是我的心意。」
夕夕夕禾：当然听不见，因为您没有玫瑰。
不喜欢海开始喜欢禾的阿海海：才不会上当第二次。哼。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哥哥不愧是配音演员，怎麽说怎麽像，真心爱了……
禾不就此相爱：感受到弱水在删节号里施加的满满无奈。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怎麽办，我的滤镜卸不下来，难受。
然而当季清开始唱歌，粉丝们却又再一次错乱了。
不喜欢海开始喜欢禾的阿海海：我觉得我又要上当了，河神真的没有失恋吗……
夕夕夕禾：奇怪，我怎麽又有心疼的感觉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禾：别啊，大半夜的，我不想爬起来哭。
禾不就此相爱：呜，这样深情的男人是真的致命……
此刻，多伦多的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日光明朗地照进窗内，毫无遮蔽地落在他身上，刺痛了他的眼睛，可他始终执着地看着手机萤幕，听着他唱歌。
「我的玫瑰在和这里相差十二个小时的地方开得很好。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最後一次为了我的玫瑰唱歌的目的。」
直到眼睛忍耐不了长期不闭眼的乾涩以及阳光的刺激，他才终於愿意闭上双眼。而他的心却慢慢泛起了酸意。
「你就好好生活吧，过你想过的那种人生。别回来了。」
他还是被放弃了吧。
如同自己那时候伤害了他一样。
而他还是能听见他在唱：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你选择遗忘的／是我最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