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孚王等人离开茂县已一月有余,因顾及太后与秀先生年迈以及孙川有伤,他们行进速度缓慢,小梅子和小竹子第一次离开茂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一有闲暇便拉着中孚王和孙川到处转,中孚王总是耐心十足陪他们玩耍,孙川就有些烦躁,这段日子她常常眉头深锁、思量着什麽。
「你是担心回去之後的事吗?」中孚王和孙川共乘一辆马车,他趁双胞胎不在询问孙川。
「你和太后、秀先生不是都说会说服皇上吗?而且我想晋王也会帮忙,那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不是这个问题,那你的烦恼是什麽?」
「……。」孙川不停搓手,一脸为难。
「既然难以启齿,就别说了。」中孚王不想强迫孙川。
「也不是啥难开口的事,只不过我自己还想不通。」
「究竟何事困扰你?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解惑。」
「我呢,从小到大都喜欢女人的,男人靠我近点我都觉得浑身发毛,奇怪的是这次见到你好像没以前讨厌了,连你亲我都没揍你两拳,这还是我吗?难道生了孩子我的性向就变了?」孙川露出狐疑表情。
「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事。」中孚王窃喜,他说:「会不会是为人母後,你的女性意识被激发了?」
「所以为了确认我的性向有没有改变,我前段日子抓了几个侍女来试验。」
「怎麽试验?」中孚王虽已猜到,仍忍不住一问。
「你说呢?」
「你真不怕被人抓去浸猪笼吗?」中孚王无奈叹气。
「放心,我威胁过他们了,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这不是强占民女吗?」中孚王想起最近侍女们莫名远离孙川,这下水落石出了。
「我怎麽占了?我又没男人的家伙,我连工具都没用上,就是摸两下而已嘛。」
「够了,别再告诉我过程了。」中孚王捂着耳朵,不想面对现实,他有种被背叛的无力感。
「明明是你问我的。」
「我想知道的是你试验完的结论。」
「有趣、开心、舒坦,爽!」孙川春风满面、神清气爽。
「你是想逼死我吗?」中孚王沮丧地抱头哀怨。
「谁让你看上我的,自作孽说的就是你。」
「早知如此,我就不问你了。」中孚王悔不当初。
「那你不想听我下一个试验是啥吗?」
「你还有下一个试验,我不听了,我不想再心碎一次。」中孚王愁眉苦脸地侧过身去,逃避孙川。
「这样啊,那我只好去找其他男人帮忙了。」
「帮什麽忙?什麽其他男人?」中孚王忽然回神,凑到孙川面前逼问她。
「我试过女人,当然得试男人了,不然我怎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性向翻转了?不对,我还是对女人有兴趣的,那就不能说是完全翻转了,顶多转一半。」
「我不许你和其他男人乱来。」中孚王面容冷峻又严肃,孙川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和你乱来就没问题了吧?」
「我?」中孚王一怔。
「我本来就是要找你的,反正都要和男人睡,当然先找熟络的,万不一找了别人染上啥怪病,那不完蛋了。」孙川接着说:「还有,你都等我等那麽多年了,我想也算是还你一个人情吧。」
「我不要。」中孚王不满地坐回原位。
「你不要?为啥不要?你不是喜欢我吗?难得的好机会你不要吗?」孙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单单是为了试验和还人情,我宁愿不要。」中孚王眼中爱情是纯净的,不该夹杂其它目的。
「随便你,那我去找别人。」孙川被中孚王一口回绝,特别不是滋味,气愤中带着不甘。
「我说了不允许你找其他男人。」
「不找男人我怎麽试验啊?」孙川越说越气。
「那就别试了,你一直这样就好。」中孚王也闹起脾气。
「你以为我想试啊?」
「你若不想,何必勉强自己去试?」
「我还不是为了梅子和竹子,他们那麽喜欢你,要是我变得可以和你合得来,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中孚王一直纠结在孙川想弄清楚自己性向的事上,却忽略了她这麽做的原因,直到此刻孙川发火,他才醒悟孙川正以自己的方式试着成全双胞胎和中孚王的心愿。
孙川因为中孚王不懂自己的苦心而不悦,大喊让车夫停车,随後她便跳下车,一个人跑到远处生闷气。
「怎麽回事?」另一辆马车上的秀先生和太后闻声下车。
「阿川跑掉了,她要去哪里?」双胞胎问。
「你们吵架了?」太后说。
「是我的错。」中孚王明白自己辜负了孙川的用心。
「那赶紧过去哄哄啊。」太后催促说。
「好。」中孚王立刻追逐孙川而去。
「我们也去。」双胞胎刚迈开小短腿,马上被秀先生和太后拎住。
「你们别捣蛋,在这里等着。」太后望着中孚王和孙川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笑容。
「别人吵架,你却幸灾乐祸。」秀先生指责太后同时,脸上也尽是笑意。
「我就是乐,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越吵感情越好。」
「不在乎便不会生气,容巳前途光明啊,不过他府上不是还有一位正妃吗?孙川可不像是会与人共享夫君的人。」秀先生说。
「辉晔和容巳貌合神离多年,如果他和孙川能成,辉晔应该不会说什麽的,八成两人会和离吧。」
「那我就放心了。」
中孚王追上孙川後,孙川对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中孚王说了一箩筐的褒奖之词才让孙川心情好一点,他顺势搬出情理牌,用小梅子及小竹子的故事软化她的心。
「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好吗?」
「你是王爷,谁敢跟你计较?」孙川做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根草挥来挥去。
「我在你面前从来不是王爷,只是一个爱着你的男人。」中孚王蹲在孙川身前,平视她的双眼说。
「这麽肉麻的话亏你说得出口。」孙川将草丢到他脸上。
「我只是实话实说。」
「让开,别挡路。」孙川推开中孚王,屁股一离地,腰就闪了,她哀嚎:「痛!痛!我的妈呀!」她按着腰骨、跪在地上、痛不欲生。
「你腰又痛了?」中孚王想扶她起来,被她拒绝。
「你别碰我,等等更严重,我自己起来。」孙川调整姿势,慢慢起身,中孚王搀扶她往马车走。
「你这样挺像老婆婆的,一天到晚腰痛可不行,等会儿让太医瞧瞧。」
「你才是老头。」
太医替孙川敷上膏药後,大夥儿便继续上路,孙川腰疼,坐着不舒服,幸好马车够大,她乾脆整个人趴在车上,小梅子与小竹子看着觉得有趣,於是跟着孙川一起趴着。
「你们凑啥热闹?很挤呀!」孙川把双胞胎往旁边推。
「你可以趴,我们也可以趴。」小梅子说。
「而且最胖的是阿川,我和小梅子都没嫌了。」小竹子说。
「你们是看我闪到腰、没办法教训你们才这麽嚣张吗?我告诉你们,我没武器也能用咬的。」
孙川抓住双胞胎的小手臂、作势要咬,双胞胎疯狂挣扎,车内乱成一锅粥,中孚王看不下去,帮忙把小梅子和小竹子抓回坐位上。
「你又不是阿黄,竟然乱咬人。」小竹子抱怨。
「阿黄比阿川乖多了,至少阿黄不咬我们。」小梅子说。
「谁不乖我就咬谁。」
「阿川幼稚。」
「你们才幼稚。」
孙川和双胞胎几乎每天都会斗嘴,一开始中孚王还会帮忙打圆场,後来发现这是他们母子培养感情的方法,就不再阻止了。
当天他们途经一个小城,选了一家最高档的旅店过夜,太医为孙川施针缓解腰痛,孙川针灸後,果然舒服许多。
「夫人是否腰上有旧伤?」太医问。
「没有,我没受过腰伤。」
「此症带了多久?」
「五年?六年?我不记得了,有段时日就是了。」
「除了腰部,还有其它地方有这样的状况吗?」
「膝盖和肩膀偶尔会有点刺痛。」
「夫人请伸出手。」太医聚精会神号脉,孙川一派轻松。
「太医,如何?」中孚王比孙川本人更担心。
「若非旧伤,周身各部位都有状况,我推测是妇人病症,敢问夫人月事状况如何?」
「月事?最近不太顺。」
「最近?那夫人可留意何时起了变化?」
「我想想。」孙川想了一会儿後,说:「应该是生完梅子和竹子之後,月事再来就这样了,我说太医,难不成我腰痛和这两个小鬼有关?」孙川揪着双胞胎的耳朵说。
「耳朵要掉啦!」
「阿川放手啦!」
「好了,放过他们吧。」中孚王出手救下双胞胎。
「许多妇人生产後,未能好好调理,所以落下隐疾,我想夫人便是这样。」
「所以还真是他们害的。」孙川死死瞪着双胞胎,问:「说!你们两个怎麽赔我?」
「关我们啥事呀?我们那时候还那麽小。」小梅子躲在中孚王背後解释。
「你们两个从早哭到晚,每次生病就一起来,害我累个半死,还敢说不关你们的事。」
「小孩子本来就会哭的嘛,生病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也不想生病呀。」小竹子拿中孚王当挡箭牌。
「好了,好了,别生气,他们都是孩子嘛。」中孚王说。
「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自己跳出来找死,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你害我怀孕,我怎麽会腰痛?」
「扯得有点远了吧,腰痛怎麽是我害的呢?」
「顶嘴是吗?」孙川杀气腾腾。
「没有,没顶嘴。」中孚王立刻示弱。
太医立场尴尬,偷偷提着药箱溜了,中孚王和双胞胎就这样让孙川骂了大半夜,直到她累得睡着了,才结束这场因腰痛引起的骂战。
孙川和双胞胎在床上睡得香甜,中孚王轻轻为他们盖好棉被,她替孙川拨去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其实他很清楚孙川这一身病痛都是为了两个孩子落下的,所以他特别难受。
「过去你一己承担所有责任,将来有我陪你一起。」
中孚王在孙川耳边留下这句话,并轻吻了她的唇,随後便离开房间,房门关上那一瞬间,床上的孙川睁开了双眼。
「不想跟我做试验还偷袭我,口是心非。」孙川摸着双唇,暗自埋怨。
孙川是个天生的猎人,猎物越跑、她越想补获,既然中孚王摆着架子不做试验,孙川反倒有了兴致,她要看看中孚王能忍到几时。
孙川用各种方式试图诱惑中孚王,中孚王很快察觉她的意图,加上孙川的手段太过刚强,有几回简直要直接对中孚王霸王硬上弓,因此他故意回避与孙川单独相处的机会。
某天夜里,他们落脚在一间客栈,孙川将小梅子、小竹子哄睡後,马上去敲中孚王的房门,中孚王锁上门栓、吹灭烛火,希望孙川今晚别再胡闹,中孚王听门外没了声响,以为孙川放弃了,他刚松一口气,孙川就大喇喇从窗户爬进来。
「你以为锁上门我就进不来了吗?」孙川挂在窗台上说。
「这里可是二楼,你疯了吗?」中孚王怕她摔落,赶紧扶她进房。
「你今天非跟我做试验不可。」孙川气势十足地纠住中孚王的领口。
「千万别胡来。」
「那我就像上次一样把你绑起来,然後强暴你。」孙川想把中孚王推上床,却被他反过来箝制住,孙川这才想起中孚王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乖乖回房去睡觉,好吗?」
「我要做试验。」
孙川胡搅蛮缠,中孚王无计可施,乾脆将她手脚绑起来放上床,免得她半夜又突袭。
「你确定要把我这样绑着?」孙川一脸奸诈。
「我怕你半夜乱来。」中孚王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准备今夜打地铺。
「你说如果我现在大叫,大家冲进来看到你把我绑成这样,他们会怎麽想?」
「我、我可以向他们解释。」
「解释其实是我想强暴你吗?谁信呢?」孙川好歹是个女子,确实在外人眼中中孚王更像是施暴者。
「你太阴险了。」
「放不放我?」
「……。」孙川抓住中孚王爱惜名声的弱点,成功被释放。
「我真搞不懂你为啥不肯跟我做试验。」
「没有感情,乾脆不做。」中孚王为孙川方才因綑绑而勒红的手腕按揉。
「是不想做还是做不来?」孙川改用激将法。
「不用你操心,我身体一切正常。」中孚王没上当。
「可是要是我一直没办法确定现在的我能不能接受男人了,你就没希望跟我在一起了,这样你也无所谓?」
「即使不做试验,我也认为现在的你可以接受我了。」
「怎麽说?」
「此刻我们共处一张床上、靠得这麽近,你都没有逃开,这还不能证明吗?」中孚王拾了一缕孙川的发丝把玩。
「那我对其他男人也可以这样吗?」
「这件事你不用深究,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接近其他男人的机会。」中孚王将与孙川的距离拉得极近,对方的气息都可以清楚感觉到。
「这算啥?占有慾?」孙川吃惊一向温文尔雅的中孚王会有如此强硬的时候,同时心里莫名有点激动。
「即便你有同性之癖也无妨,但你只准有我一个男人。」
中孚王和孙川在床上激情拥吻,孙川这回不再被动,她拿出情场浪子的本事和中孚王相互较劲,虽然仅是亲吻,孙川已经清楚自己不同以往,她从与中孚王的亲吻中得到欢愉,甚至期待进一步的亲密。
「要继续做下去吗?」孙川跨坐在中孚王腿上,长发披肩、香肩微露,潇洒中带着些许妩媚。
「不是说了不做试验吗?」中孚王叹息,觉得孙川根本没理解自己的想法。
「不是试验,我只是单纯想要你。」
孙川勾着中孚王的脖子,一口亲了上去,中孚王听了孙川的发言而瞠目结舌,一时无法反应,直到自己被推倒,他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中孚王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孙川,无法置信原本只会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场景竟有成真的一天。
「那是恶梦还是美梦?」孙川替中孚王解开了上衫。
「就算是恶梦,我也不想醒来。」中孚王撑起身子、亲吻孙川。
「你真麻烦,明明是同一件事,说是试验就不干。」
「话说回来,你是打算在上面吗?」
「我一直都是在上面的。」
「对象是异性的话,我的经验比你丰富,还是我在上面吧。」中孚王一个反身将孙川压倒。
「但我更喜欢主动出击。」孙川不甘示弱,再次拿回上位。
「那这样,这次我在上面,下次换你,我们轮流,如何?」
「为啥你先在上面?」
「因为上次是你在上面。」中孚王回想当初自己狼狈地被孙川绑在床上,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那麽久以前的事不算数,这次我先在上面。」
「今晚是我们两个在意识清楚下第一次同床,你给我机会表现一回吧。」
「你不是清心寡慾的吗?还是我来吧。」
「清心寡慾是看对象的,不过天下也只有你能让我热情如火。」
孙川感觉床上的中孚王简直变了一个人,平常那副白面书生的温润如玉全烟消云散,各种令人害臊的情话绵绵他说来毫不脸红,动作也是行云流水、极为熟练,孙川怀疑中孚王在这几年间守身如玉的说词。
在他们不断攻防、变换位置期间,孙川处於下风,中孚王以孙川腰痛为由,说服孙川躺在下方,如此她也能轻松一点,孙川勉为其难同意。
正当他们打算进入正戏,门外却传来小梅子和小竹子劈哩啪啦的敲门声,中孚王和孙川无奈地会心一笑,下床迎接那两个坏事的小鬼头。
「怎麽啦?」
「你半夜不睡觉,跑去哪里了?」小梅子指着孙川鼻子骂。
「你们才是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干啥?」
「我们想上茅房,可是找不到你,又不敢自己去。」小竹子说。
「好啦,我带你们去。」
「那上完茅房,你不可以再乱跑罗。」小梅子说。
「……。」孙川目光投向中孚王,传递着无可奈何的心声。
「你去吧。」中孚王笑着表示没关系。
孙川把双胞胎带离中孚王房间,她走出房门前,中孚王突然从背後搂住她的腰际,在她耳边细语说:「下次我会做到最後的。」
孙川性格强势,在以往的感情关系中,她总是主导的那一方,而今面对异性的中孚王,她的定位不再是永远的强者,奇怪的是不甘居於下风的孙川竟然不讨厌这样的关系,连她自身都感到不可思议,尤其她发现了中孚王在优雅的面具下藏着其它面向,她很好奇中孚王还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模样,然而她仍无法确认这样的情感是否是男欢女爱?